时瑾转身,眸光略带歉意,他说:“抱歉傅小姐,我的狗似乎不太喜欢你,为了避免它伤到你,可能要麻烦你站远一点。”
傅冬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不精彩。
时瑾俯身,抱起狗狗,转身离开。
她正欲跟上去,迎面而来的人突然闪身,手里的红酒杯滑落,一杯酒满满当当全洒在她的裙摆上。
对方退开几步,低头说:“抱歉。”
傅冬青蹙了蹙眉,抬头,只见一个年轻的青年,穿着正装,气质清俊,只是发色灰白,少了几分沉稳,多了些桀骜的少年感。
傅冬青压了压心头的不悦:“没关系,只是脏了裙摆而已。”
拖地的裙摆,被酒渍染深了颜色,只是裙摆很长,坠在身后,若不注意看,倒没什么异常。
青年似乎要说什么,身后秦行喊他:“明珠。”
他回头。
傅冬青稍稍诧异:“你是秦明珠?”她自然听说话秦家的九少,唯一一位与时瑾交好的秦家少爷,只是秦明珠是电竞职业选手,她去过秦家多次,却从未见过面。
他父亲说,与她联姻的,只可能是三位,时瑾,大房的秦明珠,还有二房秦霄周。
她没放在心上,只认时瑾。
秦明珠淡淡‘嗯’了一声,便没有说什么了,去了秦行身边。
“江北的企业家都在,你跟在我身边,认认脸。”秦行语气不容置喙。
秦明珠兴致不大,神色怏怏,眼里带着倦意:“不了,我队友喊我双排。”
秦行:“……”
那边,时瑾抱着姜博美,走到了餐桌前,用盘子装了一块牛排,放在地上给姜博美吃,他起身,手自然地落在了酒桌上,放了一支小巧的医用安瓿瓶,里面装着透明的液体。
他神色平常,说:“药效只有半个小时,把握好时间。”
秦霄周依着桌子,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四周,也没看时瑾,目视前方:“这么明目张胆,事后秦行能饶了我?”
一旦秦行察觉,他这个‘主谋’,第一个要被搞。
时瑾声调缓缓,不咸不淡地说:“顶多打断你的一条腿。”
“……”
都二十几岁的人了,时瑾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蛮横霸道。
秦霄周磨了磨后槽牙:“我不干。”谁愿意当背锅侠谁去!
时瑾似乎料到了,神色处之泰然,不疾不徐地说:“你和傅家联姻也好,免得惦记不该惦记的人。”
秦霄周募地扭头看时瑾。
他居然知道……
如果他不把傅冬青弄到秦行的床上,估计时瑾就会把傅冬青弄到他床上,时瑾这个人,一向阴险,关键是脑子还好,尽玩阴的。
秦霄周舔了舔牙,伸手拿了桌上那瓶药,放进西装口袋里,磨牙切齿地说:“你这么卑鄙无耻,姜九笙知道吗?”
时瑾抬眸,目光像两道冰凌:“我卑鄙无耻她也只喜欢我。”
他还洋洋得意地炫耀!
秦霄周:“……”
无语凝噎了,他竟不知道,时瑾居然这么幼稚!实在气人,他甩头走了。
秦霄周一走,秦明珠就过来了。
“一杯酒够不够?”他问,声音低低的,因为熬夜没睡好,带着鼻音,“红酒的挥发性不强。”
“够了。”时瑾抽了几张纸,蹲下擦姜博美吃的脏兮兮的嘴,拧眉,有些嫌恶,随口与秦明珠解释,“她裙摆上的药是高浓度的。”
他亲自配的药,做了蒸馏处理,即便是酒精浓度不强的红酒,也足够将药效挥发出来。
秦明珠稍稍放心,目光瞥了一眼正搂着个婀娜多姿的秦霄周,难得生动地翻了个白眼:“秦霄周靠得住吗?”
时瑾只说:“他没有表面上那么蠢。”
也是,秦家的儿子,要是蠢,活不到这个年纪,更何况秦霄周是秦家人里活得最潇洒快活的,他在秦明立的眼皮子底下吃喝玩乐了十几年,还相安无事,可见,可该学的,他也都学了,也都会了。
秦明珠捏捏眉,有点困,说:“你去六嫂那吧,我来盯着那个姓傅的。”
“嗯。”
时瑾给姜博美擦了几遍爪子,还喷了点他随身带着的消毒液,才抱着它,走去姜九笙那里。
姜博美一见妈妈,兴奋地直叫唤:“汪!”
姜九笙摸了摸博美的头,问时瑾:“事情都处理好了?”他要做的事情,她都知道,时瑾不瞒着她。
“嗯。”
时瑾搬了个椅子,放在姜九笙与谢荡中间,自然而然地挨紧她坐下,复而对徐家的各位点头问候。
姜博美在徐家寄放了许多次,徐家人对时瑾都熟悉,熟络地问好,顺便逗逗放在了桌上的姜博美,姜博美叫得欢,气氛很融洽。
不过,徐老爷子哼了一声,突然问道:“我听说你爸讨了好几个老婆。”
时瑾有礼貌地回话:“明面上是三个。”
明面上,也就是还有背地里。
二十一世纪里,居然还有秦家这样的家族,徐老爷子听着都觉得愤懑:“这种人就该判重婚罪关起来。”
徐老爷子是军人出身,也搞了几年政治,是正正经经的白道,秦家却刚好相反,道上起家,这几年还好点,前些年可是什么都做,秦行势力大,都动不了他。
老爷子对秦家,自然没有一点好印象,他也是经过世面的,知道那种刀口上舔血的人有多狠辣,视人命如蝼蚁。
他喜欢笙笙这小姑娘,替她忧心呐。
时瑾解释:“都没有结婚,不符合婚姻法里的重婚罪。”
大猪蹄子!
徐老爷子一边摇头一边咋舌:“博美爸爸,你可别有样学样。”
“不会的,”时瑾说,“博美只有一个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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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阅这边同步总不准时,建议晚上九点看。
十月十九号,晚上七点,时瑾的车停在了秦氏酒店的门口。
傅冬青一袭宝蓝色的长裙,长及曳地,修长的脖颈上,佩戴了同色系的宝石项链,头发编在耳后,别了半圈浅蓝色的花饰,与裙摆上丝绣纹路的颜色交相辉映,化了淡妆,眉眼含春,带了淡淡古韵的温婉,又不失现代的风情。
她提着裙摆走下阶梯,浅笑嫣然。
车窗滑下,时瑾坐在后座,黑色正装,神色疏冷:“可以走了吗?”
傅冬青颔首:“可以。”
等了片刻,并未等到司机来替她拉开车门,她倒也不介意,伸手去拉后座的车门。
礼貌却清冷的嗓音制止了她:“我的狗坐在这了,你坐前面。”
这时,车窗里顶出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汪!”
白色的博美犬扒着车窗,冲着傅冬青叫唤,胖乎乎的小狗,竖着耳朵龇牙咧嘴,奶凶奶凶地嗷嗷叫。
这狗倒生得漂亮,与它的主人一般,十分贵气。
傅冬青瞧了两眼那博美犬,坐到了副驾驶,将长长的裙摆整理好,才关上车门,对主驾驶的司机点了点头,回头问时瑾:“你喜欢狗?”
主驾驶的秦中启动了车,黑色的宾利缓缓驶出。
片刻后,听到时瑾的回答:“不喜欢。”垂眸,瞥了一眼坐得老远的狗,他神色柔了几分,“我女朋友喜欢。”
见时瑾爸爸脸色温柔,姜博美得意忘形,扑过去:“汪。”
时瑾眉心微拢:“姜博美,坐好。”
好严肃……
它缩了缩爪子,收回来,乖乖趴着,挠座位,很委屈:“汪”妈妈不在,它不敢放肆,怕爸爸家暴它。
傅冬青问道:“它叫姜博美?”
时瑾望着车窗,清俊的轮廓倒映在车窗上:“嗯,随我女朋友姓。”
三句不离女朋友。
傅冬青便也自然地问:“为什么请我当你的女伴?姜九笙呢?”她抬起头,从后视镜里看时瑾的脸。
这张脸,无论看过多少次,还是会惊艳。
时瑾嗓音清润,有问必答,周到客套:“她已经到了,秦行也在那。”
因为秦行在,所以和她捧场做戏吗?
傅冬青敛眸,遮住了眼底的失落:“你送的礼服我很喜欢,谢谢。”
“不用客气,是我的秘书挑的。”
他如是回答,垂着眼,睫毛长而浓密,竟柔软得不像话,冷峻的神色便也添了一抹温和,他伸手给旁边的博美犬整理脖子上的领结,博美很乖,一动不动,毛色很白,他的手指也很白,骨节纤细,修长精致。
他真像罂粟,很美,也很危险,沾染了,还会上瘾。
之后,一路沉默。
宇文家所在的别墅区环山而建,独楼独户,都带有花园与前后院,是江北有名的富庶区,占地面积很大。
这会儿,华灯初上的时辰,别墅里觥筹交错,宇文家请了专门的酒会侍应,红酒鲜花、管弦乐声,好不奢华气派。
姜九笙兴致缺缺,拿了一杯饮料,依着桌子品尝那些摆放讲究的精致甜点。
“你怎么没和时瑾一起?”谢荡走过来,穿深蓝色的西装,领带也不好好打,松垮垮地挂着,一头自然卷的羊毛小卷发被他的造型师弄成了心形刘海,清俊得不行。
姜九笙用叉子,戳了颗葡萄吃,说:“他有事情要办。”
谢荡直接用手,从她盘子里抢食:“不来了?”
“他会和傅冬青一起。”她神色平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谢荡手里捏的圣女果一滑,滚到了地上,瞥了姜九笙一眼,一副‘瞧你那没出息的样’的表情:“笙笙,你脑子被门夹了?”他顶了顶牙,不爽,“傅冬青是个小婊砸小绿茶你又不是不知道。”时瑾那么招人,也不看着点,被抢走了看你哭不哭!
姜九笙笑了:“谁教你说的小婊砸小绿茶?”
他平时也说粗话,只是这‘小婊砸小绿茶’,他真没骂过,很是社会啊。
谢荡似乎也有点懊恼:“被你的脑残粉洗脑的。”
姜九笙反应了一下:“墨宝?”
嗯,是墨宝的说话方式,很糙很社会。
谢荡嗯了一声,说到这里,心情有点烦躁:“她成了我江北粉丝后援会的副会长。”那货,说话一套一套的,潜移默化地容易被她洗脑。
姜九笙诧异了:“她不是你的黑粉吗?”居然晋升得如此之快……
“正会长是谢大师,他亲手提拔上来的,谈墨宝现在是他的左膀右臂。”他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一想到谈墨宝粉姜九笙那个架势,他都巴不得那是个黑粉。
姜九笙忍俊不禁。
谈墨宝啊,就是有种魔力,没做什么轰轰烈烈的事,却总能在人的生活里无孔不入,然后一想起来,会笑。
谢荡越想越烦躁,抓了一把头发,心形刘海乱了。
“笙笙。”
“笙笙。”
姜九笙闻声看过去,徐老爷子正冲她招手:“笙笙,荡荡,”老人家穿着深青的中山装,很精神,“过来这里坐。”
别墅的前院里,摆了几张桌子,桌上放了香槟玫瑰,还有叠好的口布,因为徐蓁蓁的关系,徐家人基本都来了,坐在一桌,不像其他宾客,忙着应酬奉承,徐家人就坐一桌,吃酒品茶,十分遗世独立。
姜九笙走过去,喊了声:“徐爷爷。”
徐老爷子热情地招呼姜九笙和谢荡坐,除了徐蓁蓁和徐平征外,徐家人都在,苏倾以‘徐青久男朋友’的身份,也坐在了那一桌。
老爷子问了谢荡几句谢大师的近况,便转头问姜九笙:“博美爸爸呢?”
姜九笙答:“他稍后就过来。”
徐老爷子剑眉一拧:“居然让你一个人落单,太不像话了。”老爷子最近心情都不好,一点就着,不满地抱怨了,“哼,现在的男人啊,都是大猪蹄子,警局那个也是,不是什么好东西。”
再看看笙笙,看看瑟瑟,都是多可爱的女孩子,真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网上说得没错,男人就是大猪蹄子。
姜九笙哑然失笑,斟了一杯茶递给徐老爷子,说道:“霍队是个很不错的人。”想必是老人家知道外孙女背着他交了男朋友,心里不畅快。
徐老爷子立马问了:“笙笙你也认得那个警察?”
“嗯。”
就他被蒙在鼓里!老爷子更不爽了:“他是哪个分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