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记者嘴角抽了抽:“问哥太幽默了。”
采访到此结束。
苏问的粉丝疯狂艾特国家泳队成员。刘冲感慨:人家好不容易说了句真话,你们却当他开玩笑。
然后,刘冲赶紧走一波公关,声称苏问身体不适,目前在就医,通告暂时无法出席。心里直叹:诶,这厮果然是演技派,这装病出神入化啊。
处理完工作室的事情,已经晚上十点了。
刘冲给苏祖宗打了个电话:“你怎么还不回来?”
苏问不知道在干嘛,压着声音:“听听在医院陪床。”
所以?
“嘟嘟嘟嘟嘟嘟……”
电话被挂了,刘冲:“……”艹你奶奶的孙犊子!
十点,急诊大楼里很安静,小护士支着脑袋在打瞌睡。
“叩,叩,叩。”
一只修长的手,敲了敲台面,打盹的小护士惊醒,揉了一把眼睛,迷迷糊糊地看过去:“挂什么科?”
对方戴着医院一次性的那种口罩,穿着黑色的卫衣,帽子一股脑罩到了额头,个子很高,把身后方的光都牢牢挡住,背着光线,一双瞳孔仍旧亮得像星星,他说:“随便。”
“……”
医院没有随便这个科室。
护士就问:“哪不舒服?”
对方停顿了一下,回:“头疼。”
护士出了一张挂号的单子,推过去:“去3号急诊室刘医生那里就诊。”
对方没接,拢着眉心:“直接给我开病房。”他语气强硬,不由分说,“要0931旁边的那间。”
怎么不按流程来?哪有不看病就住院的,护士公事公办:“用不用住院,要问过主治医生才知道。”
“直接开病房。”他不耐烦了,“多少钱?”
“……”
苏问最后还是联系了刘冲,搞了老半天才如愿地住进了宇文冲锋旁边的那间病房,贴在墙上,听对面的声音。
艹!隔音干什么弄这么好。
宇文听陪床,谢荡一早就回去了,病房里只有兄妹两。
宇文冲锋问:“明天几点的飞机?”
“九点。”她只有两天的假,明天就得回去,后天还有集训。
“我让谢荡送你。”
宇文听抱了被子,在铺旁边的床:“不用,教练会来接我。”
他随她了:“好好训练,等过一阵子,我去国外看你。”
她嗯了一声,躺下,侧身朝向他:“哥。”
“嗯?”
她沉默了片刻:“不要忍了。”夜里安静,她声音有点沉闷,咬字很用重,清晰有力,“就算是生养我们的父母,也没有资格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你,他们不疼你不爱你,你就自私一点。”
生养之恩,抵得差不多了,没有多少情亲去耗、去消磨。
宇文冲锋言简意赅,并不多谈:“我有数,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这边我会处理。”
他总是这样,让她独善其身,自己一个人去扛。
她把脸捂在枕头里,红着眼没说话。
“听听。”
“嗯。”
宇文冲锋闭上眼,声音疲倦:“我会想办法让他们离婚,这段时间,你不要回国。”
“好。”
翌日,秋高气爽。
姜九笙过来医院的时候,宇文听刚好动身去机场,在门口打了个照面,时间有点赶,来不及叙旧,宇文听就说了四个字:“笙笙,谢了。
姜九笙上前,抱了她一下:“不用。”
宇文冲锋不放心,还是使唤了谢荡把人送去机场,谢荡难得好脾气,乖乖应了。
人走后,姜九笙目光扫到了病床旁的病例:“唐女士的?”
“嗯,她已经不是单纯的心理病了。”宇文冲锋脸上没有特别的情绪,波澜不惊地说,“她精神出了问题。”
姜九笙没有过问太多,从包里拿出来一个文件袋:“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我给你留着了。”
宇文冲锋接过去,打开看了,里面有一个u盘,一摞照片,照片上的男女他都认得,徐蓁蓁和他的父亲,从车里,到公寓,从衣冠楚楚,到衣衫不整。
他对宇文覃生的风流韵事早就司空见惯,只是惊讶徐家这个市长千金竟如此大胆:“怎么弄来的?”
姜九笙拉了把椅子坐下,也不瞒他:“徐蓁蓁找了时瑾告状,本来只是要教训她,微型摄像头也是粘在了她身上的,你父亲,”她想了想,用了个贴切的词语,“纯属乱入。”
阴沟里翻船,恐怕宇文覃生自己都没想到。
宇文冲锋笑了笑,心情不错:“他很谨慎的,这么多年也没被人抓到把柄,到头来自作孽了。”
就是有两件事,他始终想不明白,他的母亲唐女士为何如此执着,非让他娶徐蓁蓁,宇文覃生也不是没见过女人,怎么糊涂到连市长的千金也染指了。
姜九笙向来心思缜密,想了许多,不禁提醒宇文冲锋:“这件事毕竟牵扯到了徐蓁蓁,徐家那里也要考虑。”
徐家到底不是普通的家庭,宇文冲锋要妥善处理他那一对父母,多少会把徐蓁蓁牵涉进来,一个没搞好,家事就会变政事。
“瞎操什么心,我来弄。”宇文冲锋显然不想她插手。
等姜九笙离开之后,他才拨了唐女士的电话:“你不是想让我娶徐蓁蓁吗?挑个日子吧,场面弄大点,先宣布订婚。”
徐家。
半上午的太阳从二楼的落地窗打进来,开着窗,风吹进来,卷着窗帘摇晃,徐蓁蓁站在窗前,压着声音在讲电话。
“我不是给了吗?”
尽管她将声音压低,却依旧消减不下怒气:“才几天,你又要钱?”
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
她气恼地用力扯了一下窗帘,声音一时没压住,低吼出声:“你去说啊!去啊,说出来了,你以后就一毛钱都别想要了。”
这个乔方明,贪得无厌,完全不知道适可而止,短短两个月,他要了三次钱,一次比一次狮子大开口。
她自己开了个咖啡馆,也算小有积蓄,却还是填不满这个无底洞,她连首饰都变卖了,仍然堵不住乔方明那张嘴。
“我不好过,你以为你会好过吗?伪造鉴定结果也是要坐牢的。”
“没有钱,我不会再给你钱了!”
“你——”
气急败坏的话还没有说完,徐平征突然喊她:“蓁蓁。”
徐蓁蓁猛地回头,愣了一下,便手忙脚乱地挂断了手机,她拨了拨耳边的发,目光闪躲,一开口有点慌神:“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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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发脾气,听起来和平常一般,宇文听只是安静地陈述:“想当我嫂子,你不够格。”
徐蓁蓁顶了顶腮帮子,火辣辣的疼。
她主动示好,却得了三个巴掌。
欺人太甚!
她猛地抬头,怒目圆睁地破口骂道:“宇文听,你他妈有病啊。”
宇文听抽回被拽着的手,活动活动手关节,徐蓁蓁生怕她还要动粗,戒备地连退了好几步,这会儿脸颊红肿,睚眦欲裂的,显得十分狼狈。
隔着两米距离,宇文听睨着她,神色淡淡,却隐含警告:“我哥是男人,不好动手,不过我没什么顾及,你要是进了我宇文家的门,只要我在一天,我就打你一天,别不信,我是练体育的,没别的本事,就是体力好,打人手劲大。”
徐蓁蓁气急败坏:“你——”
她往前了一步:“还要再试试?”
徐蓁蓁下意识闭了嘴,往后退了退。
便是唐女士,也始终一言不发,她这个女儿,性子沉敛,不动怒便罢,若真发起狠来,没什么不敢做的。
“滚,”宇文听恢复了一贯的面无表情,语气平铺直叙,“你们两个都滚。”
说完,她回了病房,关上门。
病房外的两人也都一言不发,气氛十分僵冷,一前一后地离开。似乎从昨晚之后,不一样了,相顾无言,不冷不热。
莫不是昨晚的事情……
徐蓁蓁正想着,脑门一疼:“啊!”
一瓶还未拧开的饮料,正中她额头,随即滚到了脚边,她捂着额头,痛得眼泪都要飙出来了,瞬间火冒三丈,募地抬头看去。
对面,男人靠墙站着,一手插兜姿态慵懒,戴着口罩与鸭舌帽,露出的皮肤白皙,正睨着一双甚是妖艳的狐狸眼,语气毫无半点歉意:“你挡着我扔垃圾了。”
垃圾桶在徐蓁蓁斜后方的位置,再怎么挡,再怎么眼神不好,也不至于偏差到往她脑门上扔。
她恼羞成怒:“那你就砸人?”
对方摘了鸭舌帽,一根手指顶着帽子转了两圈,随意抓了把乱糟糟的发,偏偏还添了几分凌乱又颓废的桀骜,语气十分敷衍:“抱歉,我手滑,没瞄准。”
徐蓁蓁正要发作,男人已经迈着修长的腿,闲庭信步般地走人了,电梯门开,她愤愤不平地跟着唐女士进了电梯,忍着没追究。
不远处,一个小护士踌躇了许久,怯怯地上前:“苏问?”她眼神坚定,好激动,“你是苏问!”
苏问把鸭舌帽扣回脑袋上,刻意沉了沉声:“我不是。”
这双堪比狐狸精的眼睛,整个娱乐圈都找不出第二个。
是本命男神本尊!
小护士满怀期待地眨眨眼:“苏问,我好喜欢你,可以给我签名吗?”
“说了我不是。”他回头,冷眼警告,“不要跟着我!”
警告完,他捡起地上那瓶饮料,一个抛物线擦过小护士的头顶,咣的一声,重重砸进了垃圾桶。
“……”
脾气这么坏,是苏问无疑。
小护士愣愣地摸摸头,跑到垃圾桶,掏出那瓶饮料,心满意足地抱着离开了。
男神摸过的饮料瓶啊,要供起来。
电梯里,唐女士与徐蓁蓁兀自沉默,气氛僵冷得不行。
额头与脸颊都疼得发麻,徐蓁蓁攥着手,手心全是冷汗,她下意识扯了扯脖子上的丝巾,露出一小块肌肤。
唐女士盯着那一处看,目光滚烫。
徐蓁蓁这才意识过来,立马把丝巾往上拉了拉,遮住了脖颈上可疑的红痕。
电梯缓缓降落,叮的一声,手机信息的提示音,打破了死寂。
徐蓁蓁点开手机,脸色骤变。
“出来见一面。”
短信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侧了侧身,背着唐女士,几乎抖着手回了一句:“昨晚只是意外,可不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对方没有再回复。
今早,她一醒来,便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垃圾桶里有两只用过的避孕套,房间的挂衣架上,有一套齐整的军装。
她带着一身欢爱后的痕迹,几乎落荒而逃。回到家,在水里泡了两个小时,接到了唐女士的电话。
这件事,绝不能被第三个人知道。
“叮。”
电梯门开,上来一个男人,对方扫了一眼电梯内,然后背身站着,若无其事般,拿出了手机:“我再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逾期不候。”
徐蓁蓁原本就惨白的脸,顿时血色全无。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天北医院血液科的乔方明,攥着她的把柄,肆无忌惮地勒索。
该死的男人。
十一点,离苏问在机场失踪已经过了两个小时,t市的首映会早就开始了,苏问身为男主演缺席首映,一时间,他耍大牌的传言又开始在网上沸腾。
刘冲一边忙着做公关,一边连环夺命call,终于,苏祖宗肯接电话了。
“问哥,你现在在哪?”
苏问心不在焉:“医院。”
“那你晚上能回来吗?”刘冲赶紧叮嘱,语气很严肃,“晚上的通告不能再推了。”苏问是红,但也确实名声不好,仗着演技和颜值几乎把媒体得罪了个遍,也就女粉丝宠着他,流量好,导演编剧对他又爱又恨。
刘冲觉得不能放弃治疗。
苏问已经不耐烦了:“再说。”
“别啊问哥,”刘冲苦口婆心,“你不能有了美人就不要江山啊。”
电话那边,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喂,你鬼鬼祟祟在那干嘛?”跟个偷窥狂一样。
咣!
苏问手里的手机掉地上了。
他面不改色地把盯着病房里的目光收回来:“我手机掉了,找手机。”视线随意一扫,看着地上的手机,作出惊讶的表情,“诶,怎么在这。”转身,迈开懒洋洋的步子。
这演技……
查房的护士都怀疑他是真的在找手机。
“啪嗒。”
病房的门开了,宇文听走出来,对查房的护士点了点头,便关门离开了。
苏问低头,装模作样地听电话,不动声色地跟上去了。
住院部的后面,有个花园,中间修建了一个小巧的喷泉池,池底铺了一层许愿的硬币,年岁久的已经布满了青苔。花园的绿化面积很大,草坪上,一群穿着病号服的孩子在嬉戏追逐,吵吵闹闹。
秋天的太阳不烈,不怎么刺眼,宇文听找了一处僻静的树荫,点了一根烟,是她哥的烟,突然想试试了。
她吸了一口,很冲,嗓子火辣辣的不舒服,呛红了脸,直咳嗽,等缓过来,刚要再试试,一根手指落在烟上,指甲圆润,修剪得干净整齐,点了点烟的尾部,便收回了手。
宇文听抬头,撞上一双黑亮的瞳孔。
真漂亮的一双眼睛,像画里的小鹿,湿漉漉,像有星光,只是眼角带勾,有些妖气,带着女孩子才有的妖媚。
他很高,蹲在她旁边,歪着头看她:“别抽行不行?”
声音很耳熟,戴着口罩与帽子的样子也似曾相识。
或许因为不是相熟的人,所以,闷在心里的话,能轻而易举地脱口而出:“这是我第一次抽烟。”像自言自语,她说,“我哥哥很喜欢抽烟,我就想尝尝,味道不怎么样,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
烟能解忧,酒能解愁,她哥哥越来越喜欢烟酒,像以前的姜九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