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中继续道:“不过,姜小姐认了弟弟,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
时瑾靠着门口的墙,低着头,屋顶的灯光从上面打下来,睫毛垂着,在眼睑下落了长长的剪影,遮了眼底情绪,他嗓音沉沉:“把温家的监控影像调出来。”
秦中迟疑了一下:“有点难度。”温家自从八年前发生命案之后,安保做得很严,监控的防火墙很难破解,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温家那个小少爷,没有那个天赋,破解应该需要一定的时间。
时瑾问:“哪方面?”
秦中说:“技术。”
“那就用手段,威逼利诱,”尾音微微压了压,时瑾问,“需要我教你?”
“……”
千方百计不择手段,六少做事一向只要结果,不管过程,秦中会意:“我明白了。”
次日下午,时瑾不在,莫冰才得空和她家艺人聊聊。
“你原谅时瑾了?”莫冰有点不爽,她当然是袒护自己人,觉着时瑾太折腾人,性子得打磨一下,不然以后还有苦头给姜九笙受。
她躺在套房阳台的躺椅上,眯着眼懒洋洋地晒太阳,语气自在又闲适,说:“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还护短!
莫冰故意逗她:“你说的是哪件事?你去温家的事?还是时瑾把你做到三十八度五的事?”
姜九笙:“……”
她红了耳朵,不回莫冰。
莫冰恨铁不成钢:“你就惯着他吧!”
姜九笙岔开话题:“林安之几点到?”
林安之在云城取景拍戏,知道莫冰在这,要过来和她一起回江北。
“三点。”莫冰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两点半了,她有点犹豫了,“要不我留下来陪你?我不太放心。”
“不放心什么?”
倒不是怕别的,姜九笙智商高,人聪明,而且散打少有敌手,自保能力自然没话说,只不过,这些她擅长的东西,一碰到时瑾,都不管用了。
莫冰只说:“笙笙,你要知道,你家时医生在我这,已经是易燃易爆的危险人物了。”她感慨,“我一开始的感觉果然很准,你挑了个最致命的男人。”
时瑾对外人,气度礼貌没的说,风度翩翩,极有涵养,的确是少见的贵族,可这个贵族绅士一遇到姜九笙,就变成攻击力极强的野兽了。
就像莫冰第一次看见时瑾,就有这种感觉,觉得他像矛盾的结合体,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铃声突然响了。
莫冰看了一眼手机,是林安之到了。
看她纠结不放心,姜九笙催她:“去吧。”
莫冰回了个消息,走之前嘱咐姜九笙:“宇文发了个剧本过来,是大制作,女二号,我觉得不错,传你邮箱了,你有时间看一下。”
“好。”
莫冰这才出姜九笙的套房。
总统套房的一整楼都被时瑾清出来了,她一出去,便看见她房间门口站的人,捂得严严实实,拉着行李箱,低头在看手机。
莫冰走过去:“怎么这么快?”
林安之把手机收起来,自然地上前去牵她的手:“怕让你等。”
莫冰开了门,领着他进了房间。
刚关上门,他把口罩取下,转身就把她按在了墙上。
莫冰推他:“先去洗澡。”
林安之抓着她的手,不让她动,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两下,然后深吻,含糊不清地说:“先亲你。”
莫冰依着他,搂住他的脖子回应。
他将她唇妆都吃了,这才放开她,用指腹给她擦着花掉的口红。
“安之。”
“嗯?”
莫冰突然问:“你那对金色的袖扣呢?”
“掉了有一个月了。”林安之说,“那对袖扣是高定,全球限量十件,断货了,补不了。”
真巧,温书甯的男朋友也有一对。
莫冰没有再问了。
林安之扯了扯领带:“怎么了?”
她踮脚,帮他解衬衫的钮扣,随意地说:“没什么,就是很久没见你用过。”她不喜欢草木皆兵,只是心里存了疑。
温家。
冬天的白天短,太阳将落,昏黄的夕阳漏进房里,经房顶的吊灯折射,有斑驳落下。梳妆镜前,温书甯拿着那对袖扣把玩了一会儿,收进了抽屉里。
这对袖扣,还是她偷来的呢,总算用到了。
她嘴角莞尔:不急,慢慢玩。
楼下,温书华在门口来回徘徊,见佣人从外面回来,她立马急问:“诗好回来了吗?”
佣人回话说:“还没有。”
“都这个点了,怎么还不回来。”整整一天了,怎么联系都联系不到,温书华不免担惊受怕。
天色已晚,月亮露出了一角,冬天的夜,总是格外得阴冷。
一处荒废的仓库,密封了窗户,地上的汽油桶东倒西歪,废弃的纸箱与木具散乱各地,空气里充斥着常年不见太阳的霉味。
生了锈的铁门紧紧关着,门口有两个男人,穿一身黑,正对着瓶口在吹啤酒,喝得面红耳赤,嘴里呼么喝六的。
仓库里头,温诗好灰头土脸地坐在地上,身上的裙子皱巴巴的,脖子上还绑着绷带,伤口周边血迹斑斑,嘴被封上了,她唔唔直叫。
正在喝酒的男人被败了兴致,凶神恶煞地横了一眼:“再不消停,揍你!”
“唔——”
温诗好用力摇头,有话要说。
男人骂骂咧咧了几句,搁下酒瓶子,很不耐烦走过去,撕了她嘴上的胶带,恶声恶气地说:“还有什么遗言赶紧说。”
见男人生得彪悍粗狂,温诗好心头发怵,生怕惹怒了这些刺头,低声下气地说:“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们,只要你们放了我。”
男人嘿嘿冷笑了一声:“我们不要钱。”
不要钱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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蚀骨沉沦,房间里灯光昏黄,浓烈的味道里,有重重血腥气。她恍恍惚惚,不知道过了多久。
窗外,圆月变成了半月,夜色朦胧。
她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已经没了力气,身上全是汗,有她的,也有他的,湿漉漉的,很烫,她呢喃着说:“时瑾,不要了。”
时瑾俯身吻她的唇,声音里全是情潮,嘶哑得不成样子,他哄着她:“笙笙,乖,你抱着我,不要松手。”
她摇头,眼里有盈盈水光,她说,时瑾,疼。
时瑾没有停下动作,紧紧抱着她:“我也疼。”
她推他,他便抓住她的手,扣在身后,一点都不温柔地继续。
姜九笙头上全是冷汗,紧抿着唇,手指抓破了他后背:“时瑾,我肚子疼。”她声音几乎带了哭腔,说,“很疼。”
时瑾募地停住了动作:“怎么了,笙笙?”
她不说话,推开他。
时瑾稍稍退开了些,低头,看见了床单上的血,他整个人彻底慌了。
夜半,莫冰正睡着,床头的电话突然响了,她迷迷糊糊地接了,睡意惺忪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很急:“你过来。”
莫冰揉揉眼睛,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时医生?”
时瑾似乎很慌,断断续续,话都说不完整:“你快来,笙笙,笙笙,”
像天塌下来了一样,他完全乱了方寸,词不达意,不知道在说什么。
莫冰尽量镇定:“笙笙怎么了?”
时瑾声音伴着急促又凌乱的呼吸声:“她流血了。”
就知道要搞出事情来!
“我马上过来。”
莫冰拿了外套和钥匙,去了隔壁的房间,一进去,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满屋子都是欢爱的痕迹,姜九笙一身咬痕,躺在床上,白色的床单上,血迹斑斑,狼藉得不行。
时瑾这个混蛋,真是太胡来了!
二十分钟后,医生来了,是一位女医生,莫冰特意联系的妇科医生,做了全身检查,也吊了水。
莫冰迫不及待地问:“她怎么样啊?”
女医生把口罩拿下来,说:“有点发烧,没什么大问题。”
莫冰不放心:“那她为什么会流血?”
女医生五十来岁,老脸也是一热:“是例假来了。”
莫冰被囧到了。
做到发烧也就算了,连大姨妈都做来了,时瑾是禽兽吗!
时瑾低着头,守在床头,穿一身浴袍,侧脸紧绷,整个人阴气沉沉,他额头还有汗,眼眶泛红,颓丧得不行。
房间里的气氛一度冷到尴尬!
女医生打断了寂静,边调点滴的流速,边说医嘱:“病人体虚,而且宫寒很严重,建议带她去照个彩超,另外,”女医生看向时瑾,为了掩饰尴尬,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继续说,“特殊时期,不适合同房,还有,过度的性行为会、会……”
说不下去了,太羞耻了!
一把年纪了,当医生这么多年,第一次遇见这样情况的病人,想起床上那姑娘身上的咬痕,她都怀疑这姑娘的男朋友是野兽,还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
自始至终,时瑾都没有吭声,紧紧抿着唇,给姜九笙擦身体、喂药。
“刘医生,借一步说话。”莫冰把医生带出去,这事儿得打点好,不能走漏风声。
次日,上午十点,姜九笙才醒。
她睁开眼,便看见了守在床头的时瑾,她怔了几秒,背过身去,不看他。
“笙笙。”时瑾抬手,想碰她,又缩回了手,目光深深,光影交错乱得厉害。
姜九笙背着手侧躺着,什么都不说。
“笙笙。”他声音沙哑,倦意很浓。
她还是不理他,把脸埋在枕头里,不想跟他说话。
时瑾绕到另一边,蹲在床头前,怕惹她生气,也不碰她:“你应我一声,嗯?”低声地喊,“笙笙。”
姜九笙还是不看他。
时瑾蹲在床头旁,温柔地哄:“你可以气我,但先吃饭好不好?”
得不到回应,他看了她许久,还是忍不住伸手,拂了拂她耳边的发,把遮住她口鼻的被子往下拉了些,他手心的伤口一直没有处理,结痂掉了,又凝了血,红肿得厉害。
他收回手,起身,把粥放在了床头柜上,转身出去,刚走到门口,听见她说:“去拿医药箱过来。”
时瑾顿住脚,回头,看见她已经坐起来了,他不看她的眼睛,低着头闷不吭声地去拿医药箱。
把医药箱放在床头,然后他站到一旁,眼里泼了墨色,倒影闪烁,像有许多话要讲,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姜九笙垂着眼睫,遮了眼底情绪,说:“手给我。”
时瑾半蹲下,把右手递过去。
姜九笙看了一眼他掌心的伤口,眉头狠狠一皱:“你是不是故意不包扎?”
时瑾目光缠着她,点了头:“嗯。”
又用苦肉计,明知道她不忍心。
姜九笙低头给他消毒,不看他:“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时瑾比平时还要温和顺从得多:“我把你弄疼了。”
姜九笙:“……”
她不想理他了,沉默不语地给他包扎。
他的手严重了许多,像新伤添了旧伤,姜九笙不跟他说话,他就守在房间里,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
姜九笙也是下午才发现,浴室里换了镜子,垃圾桶里的玻璃碎片上有血,不止镜子,里面还有很多东西都更换过。
她拨了徐青舶的电话。
“徐医生。”
徐青舶一听是姜九笙,就猜到了:“是时瑾出状况了?”
“他摔了很多东西。”
他手上的新伤,便是玻璃碎片扎的。
徐青舶思忖着:“应该是出现狂躁症状了。”有点难办了,他想了想,建议,“回了江北约个时间吧,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谈谈时瑾的病情。”
他还是觉得,时瑾的病,只有姜九笙才治得了他。
“好。”她很冷静,“那现在呢?我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