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所有的幻想都在那根,以一种刁钻的角度,抡下的球杆中彻底幻灭。
那一杆子,无论是角度还是速度,都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向他袭来,这让他根本无法反抗。
当了十几年士兵的他,竟然被一个十来岁的毛头小子弄倒在了地上。
米莎看到自己的哥哥打赢了,兴奋得犹如疯狂的声音在汉尼拔耳边不断地回响着:“杀了他!杀了他!啊啊啊啊!”
米莎尖锐的嗓音和室内昏暗的灯光以及汉尼拔有些昏沉,疼痛的头脑都让他的意识变得混沌起来。
几乎想顺着米莎疯狂的尖叫,继续挥动手中的球杆,将眼前男人的脑袋捣成烂泥。
但他没有这么做,他给了男人足够的痛苦,却也给男人留下了最后一口气。
让他死得如此轻松,实在是对不起自己这十几年来的梦魇。
汉尼拔的表演正式告了个段落,莫瑞亚蒂拍着手,像是欣赏了一出完美的话剧一般从门口缓缓走了出来。
走到德国士兵身边,有些遗憾的看了眼,地上依旧有呼吸的男人。
“哦,是什么让你如此仁慈呢”莫瑞亚蒂。用的是“仁慈”两个字,然而汉尼拔却觉得似乎带换成“懦弱”二字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这是一个激将法,汉尼拔并不上当。
莫瑞亚蒂也没有想用这一个小小的伎俩蒙骗眼前这了不得的少年人。
他抬手对着大门边击掌。
一群奴仆打扮的人架着一个室内的小考台走了进来。
莫瑞亚蒂拿着仆人递给他的银色小刀,亲自蹲下,动作优雅的割下了德国男人的咀嚼肌。
他将肉片放到了烤架上。
不一会儿,空气中就飘荡开了一股蛋白质的香味。
莫瑞亚蒂分别将两块咀嚼肌分别放在米莎和汉尼拔的面前。
莫瑞亚蒂没有说话,却用和蔼的眼神邀请汉尼拔和米莎用餐。
汉尼拔没有动。米莎却狂热的尖叫了一声,也顾不上使用刀叉,便将男人的咀嚼肌塞入了自己的嘴巴里。
那是一种复仇的快感。
汉尼拔面色深沉的注视自己癫狂的妹妹。
他忽然间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一天晚上,经历了那可怕的梦魇之后,贺衍之会用那般怜惜的目光看他。
他曾经无数次幻想着自己对这些伤害妹妹的德国士兵下手。
他也幻想着自己割下他们身上的肉片,正如他们对自己妹妹做的那样,烘烤他们的血肉。
这让他有种掌控般,至高无上感。
然而当这一切都如实发生的时候,当她面对妹妹米莎如同原始人般疯狂的撕咬之后。
他觉得之前自己的想法都太愚蠢而丑陋。
他将面前的肉片向前方推了推,这个动作中有拒绝的意味。
他并不会取得眼前男人的肉片会有多好吃。在恐惧中死亡的人,肌肉中会有毒素。吃多了恐怕对身体不好。
莫里亚蒂满心陶醉地等着汉尼拔实用那块,他请人精心烹制的咀嚼肌。
他相信那是释放眼前这少年,心中猛兽的最好方法。
他翻阅了好几遍少年的档案,也对自己在心理方面的知识充满了自信。
但此时他在引导犯罪的光辉生涯上,第一次出现了让他难以置信的滑铁卢。
今天这个青年竟然对他所有的诱导都无动于衷?!
而且不但无动于衷,那双沉稳的灰绿色眼睛反而是在他的引诱下,变得愈来愈清明。
不对,这仿佛是哪里出了问题。
莫瑞亚蒂单手托腮思考着。
汉尼拔却一刻也不想在这让大脑混沌的房间中再呆下去。
他一言不发的从位置上起身,他想回去,他想去找贺衍之。
可是所有离开的动作都在汉尼拔站起的那一刹那停住了。
在房间的不远处,汉尼拔看见了莫瑞亚蒂放在那里的资料。
他记得那里面应该是他的资料。
但是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看见从资料夹的缝隙中出现了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应该是被洗出来的监控视频的截图。
画面的背景是他们探查的那一个基地。而画面中的那个模糊身影,却让汉尼拔的脚步犹如被灌了千斤水泥,再也挪动不了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