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说,何止不太熟,而是根本就不熟,甚至许多人连话都没说过几句,更不用提谈心了。要是别的省份,老同志老干部都会尊重省委书记,都会当他这个人大主任是风向标,但在齐省却大不相同,庞大而团结本土势力,根本不将他这个省委书记放在眼里。
平常没事还好,一有事,老干部老同志就倚老卖老来省委闹事,要盖老干部活动中心,要拨款,要改善办公条件,等等,答应了还好,不答应,等着天天来烦你,烦也能把你烦出高血压。
最让邱仁礼担心的是,他在和几名德高望重的人大副主任做工作的时候,都异口同声答应得非常好,都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切听从党的指挥,一定落实中央的指示精神,态度之好,让人大为欣慰。
对方答应得越好听,说得越动听,邱仁礼心中就越没底,因为他可是领教过齐省老干部老同志翻脸不认人的水平之高,绝对让人哭笑不得。
随着两会提上了日程,齐省的紧张气氛一日紧过一日。表面一切都在平稳有序地前进,但上至邱仁礼,下至周鸿基,都很清楚在风平浪静的背后,极有可能酝酿着一场乓大的风波。就如大雪掩盖之下,看似一马平川的道路,说不过哪里就有一个可以让人一脚踩空的陷阱。
齐省省委上下,几乎所有人都全力以赴准备两会事宜,就连夏想也忙忙碌碌,各方做工作,全身心地准备迎接两会的挑战,因为过干投入的缘故,一时就将岭南风云忘到了脑后。
夏想忘了岭南,岭南可没有忘了他。当然,不是岭南想起了夏想,而是岭南的几个美键人物在念叨他。
先是许冠华打来了电话,问候几句,说了说他在岭南的近况,暂时一切无虞,虽然还没有站稳脚跟,却也没人找事。
随后,米纪火的电话终于打了进来。
“夏书记,听说齐省冰天雪地?现在岭南可是已经春暖花开了。怎么样,想不想来岭南一游?”
米纪火的邀请当然是一句玩笑话,夏想和米纪火寒喧几句,得知米纪火初到岭南,各项工作正在熟悉之中,暂时还没有什么进展之时,也算是心中有数了。
但陈皓天的邀请就让夏想一下感觉和岭南的距离,再次迅速拉近了。
“夏书记,岭南人民欢迎你。”陈皓天许久没有联系了,一联系,就是一句玩笑。
“齐省之事未了,陈书记,齐省人民需要我。”夏想也开了一句玩笑。
不料陈皓天哈哈一笑:“齐事的事情,已经完结了,难道你还不知道?”
虽然是晚上,但透过锃亮的玻璃窗户,在外面灯光的投射下,清楚可见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飘落。
鲁市今冬的第一场雪,不期而至。
夏想哑然失笑,他只是说要托付周鸿基,并没有说是他要离开齐省,周鸿基何出此言?
周鸿基一惊之后,又恢复了常态,摆手一笑:“我听说了米纪火的任命,也知道许冠华已经动身去羊城军区上任了,两件事情表面上没有联系,内在还是有许多可琢磨的地方。还有一点,我总是觉得,许冠华的首当其冲,米纪火的随后任命,只是在为一个人前去岭南开路……”
许冠华的任命是军中事务,一般不会在新闻公布,就算公布,也只是一点就过。米纪火的任命是大事,不但会引发国内媒体的猜想,境外媒体也会连篇累牍地报道幕后的种种,以及米纪米担任岭南省长之后对国内政局的深远影响。
周鸿基知道许冠华的任命不足为奇,但他能说出上述一番话,也让夏想微微一惊,也不得不为周鸿基的政治敏感和日益成熟的政治眼光而暗暗赞赏。
“是谁?”夏想笑问,是明知故问。
“还用说?”周鸿基也笑了,“当然是你夏大书记。”
夏想摇头并且摆手:“怎么会?鸿基兄不要开玩笑了,我怎么会离开齐省调往岭南?再说,我哪里有分量让冠华和米纪火为我开路?玩笑开大了。”
周鸿基并不解释,只是问:“先不说了,先说你托付我的是什么事情。”
“是小事,也是大事。”夏想直视周鸿基的眼睛,微微压低了声音,“我想请你停止一切针对秦侃的经济和生活作风问题的调查,不管是正面还是褂面,完全收手。”
周鸿基一脸愕然:“如果不是我和夏书记算是老朋友了,我还真以为你是秦侃的说客。”
夏想轻松地一笑:“不但如此,我还想请你转告孙省长,适当恢复一些秦侃作为常务副省长应有的权威,在省政龘府班子里面,让秦侃多一些权限,不再从方方面面打璛压。”
周鸿基更是不解了,尽管心中十分纳闷和不快,还是保持了平静,问道:“夏书记,你的意思我不太明白请你给出明确的指示……”。
“很简单……”夏想神秘地一笑,“既然不管怎样都阻止不了秦侃坚定的脚步,不如我们完全放手,让他放手去做,不怕事情闹大,越大越好,动静越大,影响越大,就越不好收场!”
在初来齐省之时,曹殊魏为夏想讲了一个故事,就是放纵贪官贪污,最后等到贪官贪得无厌不可收场的时候,再一举将其拿下,既显示出惩治贪污腐龘败的决心,又立了威,再将贪官贪污的钱收交国库,可谓一举数得。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用人之道,也要讲究一个平衡和制衡,养虎未必会成患,也许将可以吃人的老虎养大之后,再放虎归山,必有猎人猎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