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三个经手人就几乎同时现身了。
说来他们才是地皮债权纠纷的直接责任人,因为正是他们一再倒手地皮,从中赚取了巨额差价,拿走了外面百余人的集资款并且不负责任地拍拍屁股就走人了,才造成了今天的烂摊子。但既然赚钱走人了,谁还会再认帐?躲还不来及!
所以才是刘一琳对事情极为不解并且震动的原因。
更让她吃惊的是,三人来后,对夏想十分恭敬,点头哈腰要向夏想问好,夏想却十分拿大,随手一指,让他们三人坐下,然后就如开什么秘密会议一样,声音不大地和三人说了几句话。
三人的面色全然大变。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眼神之中看出了惊愕和惊慌,大概过了不到半分钟,其中一人首先说道:“夏,集资款的事情,确实是我做得不对,我愿意补偿所有债权人。”
第二人随即说道:“该我的部分,我一分也不会少。按照银行利息,一分不少地偿还给大家。”
第三人也说:“我也是。如果有差错,请夏批评我们,我们一定及时改正。”
历来商人最是重利,和谁谈判都是百般讨价还价,刘一琳还没见过在政府官员面前这么服服帖帖的商人,关键还是,对方躲藏了这么久,事情都闹大了,也没有闹到他们身上,结果夏一个电话,他们就主动跑来,个个争先恐后地答应愿意吐出当年的集资款,好好人人都是活雷锋一样。
说实话,刘一琳也算官场沉浮多年了,还真没在政界和商界见过活着的雷锋。
夏想起身,表示对话结束,他伸手和几人一一握手,面带微笑:“我代表省委省政府,感谢你们对我们工作的大力支持,并代表我个人,对王总、李总和刘总表示感谢。具体退款事宜,稍后,会安排一名副省长专项负责此事。不出意料的话,副省长你们也应该认识,是周于渊同志。”
当年有赵匡胤杯酒释兵权,今日有夏谈笑解争端,刘一琳多年的官场经验已经不起作用了,她几乎惊呆了。
等等,夏想又说周于渊会担任副省长?怎么她事先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似乎是为了配合夏想的气势,夏想刚和几人握手完毕,就收到了消息,邱仁礼从京城返回了鲁市,与他同行的,还有中组部副部长谢信才。
齐省,随着夏想解决新能源客车项目债权纠纷,随着邱仁礼的返回,进入了更加此起彼伏的下一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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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6章下一轮(求推荐票!)
刘一琳透露的消息,其实就是何江海和秦侃向崔百姓暗中告状的事情。
说实话,新能源客车的债权纠纷,很好解决,在国内,在现行体制下,没有政治解决不了的难题。新能源客车项目,涉及到的债权纠纷不过几个亿,以孙习民一省之长的权威,随便暗示下去,有人出面让银行抹平帐目就行。
至于银行如何做平亏空,就不是政治家应该操心的事情了,自有经济决策层出面完美解决。
当然,孙习民不会亲自开口让人抹平欠债,毕竟不是什么合法的事情,容易落下把柄。但身为省长,在省政府班子里面,不提有几名副省长的跟随,就是秘书或政府秘书长,都可以及时而隐蔽地将事情做到暗处,而不留下任何后遗症。
显然,秦侃深谙此道,先将事情做到了明处,已经闹大了,就将孙习民暗中平帐的路子堵死。
不过还是有办法可想,可以以合资的名义,找一家国企也好,或是股份公司也好,注资到新能源客车项目之中,然后控股新能源客车集团,在控股的同时,也将债务全部接下。
注资所用的资金从哪里来?毫无疑问,可以用政策弥补,可以用贷款形式曲径通幽,总之,有无数种方法可以化解麻烦,当然,所有方法的前提是不能让孙习民在其中留下痕迹。
眼下事情闹大了,想要解决,就只有最后一条路可走了。夏想也有理由相信,孙习民进京,一是为了请示下一步的动作,二是也为了新能源客车项目的解决——京城有太多实力雄厚的公司了,随便一家出面都能帮孙习民解决难题,然后再在孙习民任内在齐省拿下几个回报丰厚的省政府重点工程,应该说,是一件互惠互利的好事。
只不过孙习民前脚才走,秦侃就再次落井下石——够狠,够干脆,够绝!
夏想在听到何江海和秦侃在崔百姓面前分别的表演之后,先是默然一笑,随后又对何江海和秦侃各自的意图,又深入了解了几分。
幸好……鲁市有个刘一琳,也幸好,刘一琳和崔百姓熟识,更幸好,崔百姓意识到了齐省问题的复杂性,及时转变了风向——未必是转变,至少他暗中透露消息,并借刘一琳之口转达到他的耳中,自是大有用意,也表明了他不再是一心要拿下何江海的想法。
夏想和刘一琳坐在新能源客车集团的会客室内,将无关人等都清理出去之后,刘一琳才一五一十地向夏想说清了事情的始末。肯定不会有特别详细的细节,但夏想只要知道何江海不但从正面利用杨银花攻击了周鸿基的生活作风问题,而且还借盐务局反腐问题,也为周鸿基埋下了经济问题的隐患,可谓一记重拳。
而秦侃公然不顾官场潜规则,向崔百姓反映顶头上司孙习民的问题,要么是有恃无恐,要么就是孤注一掷了。算算秦侃的年龄也不够一届省长了,难道说,秦侃秦副省长,真是义愤填膺,完全出于一颗公心?
因为只要崔百姓将秦侃私下汇报的情况向上一捅,就算孙习民事情再大,秦侃最后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难道说,秦侃就认定崔百姓不会将他当成牺牲品抛出?
夏想收回心思,不再琢磨秦侃在整个事件之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和目的,而是大有深意地看了刘一琳一眼。
初来齐省就被迫卷入一系列事件的刘一琳,无法再如当年在郎市一样袖手旁观了,毕竟当年是组织部长,现在是市长。一市之长,权力大了许多,相应的,肩上的责任也重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