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想很清楚,范睿恒有故意晾他的意思,心中就多了猜测,范睿恒的立场越来越倾向于京城某一势力,而且以后随着他的扶正,他的政治立场会越来越鲜明。
一省大员,没有自己的主政理念会让人轻视,但如果没有自己的政治立场,根本就不可能坐上一省大员的宝座。夏想也清楚,范睿恒和麻扬天身后的势力保持一致,并非是现在才走近,而是一直立场相同。
等范睿恒打完了电话,他才大有深意地看了夏想一眼,先是起身来到夏想面前,递上一支烟,然后坐在夏想对面,摆出了一副平等交谈的姿态。
还好,夏想暗想,范省长此举,还是念及旧情,攻心为上,施压为下,双管齐下,总好过简单而直接施加压力。
“夏想,有时间帮我劝劝范铮,他年纪真不小了,还不想结婚,总想再玩几年……年纪大了不结婚,普通人没什么,以他的身份就不太合适了,会让人捕风捉影地猜疑。”范睿恒一开口,先从范铮的婚姻大事说开了来,确实是攻心为上,和夏想猜测得一模一样。
夏想就笑:“好,我劝劝范铮,该结婚就结了,万花丛中过,早晚被刺伤,有些刺可能还有毒姓,呵呵。”
范睿恒也笑了:“呵呵,还是你们年轻人好,我老了。”感慨了一句,才切入了正题,“郎市的环境确实复杂一些,有一个哦呢陈在郎市很威风,是不是?你收拾他一顿也算出气了,气出完了,该正常工作就正常工作,有些事情见好就收,别闹大了。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很是轻描淡写的口气,就让夏想心中多少有点不太自在,毕竟余建升和常国庆都已经招供了,常国庆是雇凶杀人,对杀人凶手还要高抬贵手,法律何在?
而且麻扬天贪污受贿的事实确凿,数额巨大,他已经掌握了一手证据,范睿恒问也不问麻扬天的问题有多严重,直接就让他收手,也让他对范睿恒的为人更多了一层认识。
最基本的公正的立场也要向人情让步,范睿恒作为即将上任的下任省委书记,他的做法让夏想微微失望。叶石生虽然姓子偏软,但至少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面,坚持了一个省委书记应该坚持的原则,知道一个省委书记代表的是党和国家的公正和严肃的一面。
夏想低头不语,他沉默了一小会儿,才抬头说道:“范省长,有句话我想必须向您说明,根据常国庆的供词,麻扬天的问题很严重,他的涉案金额高达上千万元,而且证据确凿,事实清楚,捂是捂不住了……”
范睿恒一愣,也沉思了一会儿,忽然摇了摇头:“有时候,事情可大可小,主要是中央有人发话了,说是麻扬天也不容易,事情就到常国庆为止。当然,有人也会承你的情。”
堂堂的省长也说出承情的话,也确实给了夏想不小的面子。换了别人,肯定会及时收手,既能让背后的中央领导念好,又能让未来的省委书记面上有光,为官之人,谁都会清楚眼前的利害关系,更何况聪明如夏想者?
夏想却还是迟疑了一下:“范省长,事情已经进入司法阶段……”言外之意是,他不好直接插手审讯了。
范睿恒终于面露不悦:“路洪占虽然是市局一把手,但他现在在市局已经踢腾不开了,反倒不如你的话管用。你一个暗示,稍微松松手,剩下的事情就不用管了,直接让路洪占接手就行了。”
夏想明白范睿恒的意思是让路洪占接权,然后再翻供,他心中隐隐有怒火燃烧,范睿恒太没有一个政治家应有的客观公正的立场,为了个人利益,竟然直接以省长的省份向他施压,确实手段有点不够大气。
夏想也就不软不硬地顶了一句:“范省长,请您理解我的难处,麻扬天直接从京城派人到郎市,想要我死,我到现在还没有直接捅到中纪委,也是想走正常的程序,要给他留一点面子。”
范睿恒脸色一变,语气就有些不善:“夏想,你和范铮关系一直很不错,我也当是你一个朋友,所以才语重心长地劝劝你。麻扬天的后台很硬,你惹不起。你现在可以不听我的话,但万一有什么大事发生,我也帮不了你。”
离开范睿恒的办公室,夏想心情不太好。范睿恒的态度很明确,夏想不收手,他不强求,但如果京城方面有压力到省委,他也不帮夏想。
也是看在范铮的面子上,否则夏想也清楚,范睿恒说不定就能当场冲他发火了。
到了宋朝度的办公室,夏想将情况一说,宋朝度呵呵一笑,劝慰夏想:“不要灰心,有压力才正常,没有压力,才不正常。等你的位置再高一层,就会明白,站得越高,风就越紧,高处不用寒。”又起身来到夏想面前,拍了拍夏想的肩膀,“你的意思是,要痛打落水狗了?”
“宜将剩勇追穷寇,麻扬天如果不落马,打蛇不死肯定会反受其害。”
宋朝度点点头,一脸笃定地说道:“别在我面前愁眉苦脸了,我知道你肯定已经想好了对策,说说看,准备怎么应对压力?”
夏想就又笑了:“不瞒您说,还真没有想好,因为还不知道对方怎么出招。”其实他也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之所以隐瞒不说,也是暂时不想透露过多。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省委,突然就有了出人意料的变故。
(未完待续)
感觉到大事不好的不止是路洪占,还有古向国。
开完政斧常务会议之后,夏想就又前往大学城协调欠薪问题去了,仿佛刚刚过去的一场大戏已经完全落下了帷幕,和他无关了。其实古向国清楚,夏想摆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正是他的高明之处,因为审案是公安机关的事情,他再插手,就会给人留下干扰司法公正的印象,所以他才将精力投入到其他事情上面。
不管夏想是假装置身事外,还是真心想为大学城拉来投资,古向国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案件进展情况。
让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余建升不等路洪占在市局重新抓权,一两个回合下来就招供了,供出了常国庆,而且常国庆已经落到了市局手中,就差点吓得他跳起脚来——哦呢陈虽然知道常国庆已经落在了夏想手中,但出于为自身考虑的原因,他并没有向古向国透露——因此古向国听到之后,顿时惊吓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麻扬天还心存幻想,以为常国庆联系不上,只是因为常国庆吓得躲了起来,虽然也想过有可能是被夏想控制了,但还是抱有一丝希望。没想到,恶梦成真。
常国庆的落网意味着即将掀起一场巨大的风暴!
古向国第一次感到了担惊受怕,急忙打电话给麻扬天。
麻扬天也隐隐猜到,常国庆多半出事了,但他一直觉得常国庆狡兔三窟,有时就是自己想找到他也不容易,夏想想在偌大的京城找到一个故意躲藏的人,比大海捞针难上百倍。在接到古向国的电话一刻,他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心中的震惊无法形容。
常国庆一落网,他一招供,再加上余建升的供词,足够将他打落尘埃!
麻扬天慌了,真的慌神了,意识到了严重的后果之后,他来不及和古向国多说什么,急忙挂断了古向国的电话,匆忙拨出了一个救命电话:“老领导,快救救我……”
麻扬天堂堂的京城副市长,声音带着哭腔,如同一个小孩向家人求救一样。
电话里的声音不耐之中又透露出亲切:“又怎么了?扬天,你就不能老实一点?我说过多少次了,手脚干净一点,吃相文雅一点,你总不听……”
“老领导,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麻扬天差一点就声泪俱下了,“事情是这样的……”
电话一端听完了麻扬天的话,沉默,长久的沉默,过了也不知多久,才长叹一声:“我最后帮你一次了,以后再惹事,你自己擦屁股!”
虽然话不好听,麻扬天还是松了一口气了,老领导心软了,肯定会替他出面求情。
……只硬撑了一天,常国庆就招供了,供出了麻扬天。
至此,余建升和常国庆两枚炮弹都已经装膛,准备随时发射。英成、表理将案情呈报给路洪占之后,路洪占知道事关重大,他必须拿出应有的姿态,于是就大笔一挥,对余建升和常国庆正式提交检察院,请求批准逮捕。
案件正式进入了司法程序!
随后召开书记办公室,路洪占汇报了案件,因为事关京城副市长,书记办公室最后决定,上报省委和中央。
一旦上报省委和中央,事情就进入了高层博弈,夏想也就无法插手了。麻扬天身为京城副市长,是副部级干部,只有中纪委才有权调查取证。
上报到省委和中央之后,省委和中央都不约而同保持了沉默,没有任何答复,就又给郎市出了难题,是继续深挖,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省委和中央的沉默表明了是默认郎市的调查取证,还是含蓄地表达了不满?
上命难猜,郎市市委,陷入了两难的境界。
身为始作俑者的夏想,却没事儿人一样,一门心思投入到了大学城项目的上面。
萧伍还没有好转,但情况稳定,暂时没有醒来也没有办法,夏想就准备再观察两天,实在不行就转到京城的医院。医生不建议转院,认为萧伍没有醒来是身体机能的一种自我保护,因为现在他身体已经康复,说不定随时就会醒来。
凤美美情绪也稳定了下来,知道夏想为了萧伍,一怒之下让整个郎市风云变色,也很感激夏想对萧伍的真心实意。
因为萧伍没有醒来,就由李红江代表江山房产,孙现伟代表天安房产,两家房产联合出资8个亿,正式向市政斧提出投资大学城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