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石生在燕省时曰不多了,已经有风声传出,3月份,他将会前往京城担任国务委员,由此将会引发燕省的大交接。
范睿恒接任省委书记,宋朝度为省长,常务副省长有可能由高晋周递补,也有可能中央另有安排。总之,围绕常务副省长的位置,肯定又有一番讨价还价。
问题还有,崔向在副书记的位置上有几年了,也该动一动,而且他年龄也不小了,是上升一步,还是准备退下,上头差不多也有定论了,就看明年3月份崔向有没有新的动向了。如果崔向一动,不管是上升是平调,只要他离开燕省,燕省将会再次迎来一轮新的人事大调整。
省委副书记的位置也至关重要,掌管党群和人事,如果和宋朝度不和,而和范睿恒联手的话,宋朝度将会大受制约。燕省的局势,根据夏想的经验以及后世所见所闻得出了结论,燕省因为环绕京津的地理位置,是优势也是劣势。优势是,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劣势是,很难成为政治大省。
中央希望有一个听话并且温顺的燕省,而不是政治上有发言权、经济上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的燕省。燕省,应该是中央政治上的缓冲,经济上的附庸,才最符合高层的博弈和大局。
当然,燕省也是许多曰后重量级人物的跳板,曾有不少以后走向国家领导人的人物从中央各部委出来之后,先在燕省担任一段省长或书记,然后就展翅高飞了。
会不会又有什么以后的大人物会来燕省落落脚,然后再一飞冲天?夏想的心思有些飘远,由燕省又落回到郎市的局势之上。
也是他自来郎市之后,第一次全面审视郎市的局势。
涂筠不管最后的罪名轻重,判或不判,她都无法再回郎市任职了,将她从郎市搬开的意图已经达到,各方最后因为涂筠会博弈到一个什么地步,夏想也不再艹心了,超出他能力之外的事情,他一般不去插手,任由别人随意打打杀杀,他下一步要做的就是要在市公安局布局了。
打击黑恶势力,首先取得艾成文的支持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必须要掌握警方力量。没有一支听话的队伍,没有办法在关键时刻以暴治暴。郎市是燕省有名的黑恶势力最猖獗的地市,因为正处于三地交界之处,常有京城帮、津城帮和某北帮在此汇聚,械斗,聚众闹事,屡见不鲜,等哦呢陈慢慢坐大之后,收拢的收拢,归编的归编,一些零散势力被打垮打散,已经不成气候了,也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哦呢陈一家独大,也间接地促进了郎市的平稳。
但凡事有利必有弊,哦呢陈坐大之后,开始放纵。强抢地盘、强歼妇女就不用说了,逼良为娼,强买强卖,欺行霸市更是时有发生,以上只算小打小闹的话,官商勾结,利用特权大肆从民间搜刮财富,才是哦呢陈的最大危害之处。他破坏的是市场的经济规律,腐蚀了一批党员干部,艹纵不少官员为他保驾护航,再有黑恶势力在地下横行,才是他最可怕之处。
要黑有黑,要白有白,两手都抓两手都硬,哦呢陈能在郎市横行多年,个中原因,也不得不惹人深思。
其中警方作为保护伞的角色,绝对功不可没。这也是夏想一心要拿路洪占开刀,要从路洪占手中夺权的根本原因。
还有一点也让夏想隐隐担忧的是,近来似乎来自京津的地下势力又有所异动,根据英成向他反应的情况,有部分来自京城和津城的地下势力在暗中和哦呢陈接触,可能在策划什么事件,又或者在和哦呢陈讨价还价,要分走一部分地盘,英成没有眼线在哦呢陈的内部,所知情况也十分有限。
夏想却清楚地知道,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后世的郎市,又陆续发生过几次大规模的械斗,最后以京城某歌星被抓而落幕,实际上,某歌星被抓之后,郎市的黑势力依然猖狂,只不过新闻媒体不再报道而已。
新闻只报道可以报道的部分,真相永远隐藏在角落之中,夏想却清楚,他在后世一个生意伙伴就是郎市人,本来生意做得很好,年利润也在百万之上,却因为得罪了黑势力,被人抢占地盘,天天搔扰,报警也不管用,家人的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最后只好含泪离开郎市,背井离乡,泪洒故里。
不是好迹象,夏想暗暗叹息,必须加紧对路洪占的收网了,掌握了三分之一的财权只是第一步,英成在市局虽然资格挺老,但毕竟老了,而且人气不是很足,说话不是很管用。他和表理,又不可能成为同盟,还是需要培植自己的亲信,而且还要年富力强才好。
夏想的思绪被付先先打乱了:“喂喂喂,你好好开车,刚才差点轧死一只猫,别走神,听见没有?”她用手抓住夏想的胳膊摇晃,夏想被她拉动,不由自主方向盘一晃,汽车偏离了路线,灯光一闪,就照到了对面的人行横道上。
一个女子正好从对面款款走来,身姿苗条,一身淡粉色风衣,脚上小蛮靴,脸上却挂着淡淡的忧伤,圆脸,大眼,楚楚可怜……夏想一瞬间就惊呆了,怎么可能?怎么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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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两天,付先先都住在夏想家中,不出门,就闷在家中,有时看看电视,有时上上网,有时一个人出神。
愣着愣着,就泪流满面。
劫持事件,还是给她留下了严重的心理创伤。
付先先关了机,不给家里打电话。付先锋也能隐忍,一连坚持了两天,才终于忍不住了,拉下了面子,给夏想打了一个电话。
“夏想……”付先锋感慨万千,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夏想,作为政敌,夏想和他水火不相容,作为对手,两人差点生死相见,但作为付先先的朋友,夏想又确实做到了仁至义尽,让他挑不出任何不足。事后他了解到了详细经过之后,也设身处地地一想,当时如果让他去交换付先先,他也未必能做到义无反顾。
何况是和付先先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夏想?同时又更让付先锋震惊的是,他的妻子告诉他付先先虽然是一副新潮开放的面孔,实际还是处子之身,就更让他对夏想的人品有了更深的认识。
付先锋有点难以启齿,尽管他也清楚他和夏想之间有诸多误会,但还是立场不同,政见不和,以后的冲突也会只多不少,政客,还是不能让感情代替了理智,更不能因为感动而失去正确的判断力。
“先先的事情,谢谢你了。”付先锋艰难地对夏想说出了感谢的话,“她现在不想回家,不接电话,就麻烦你照顾她一段时间。老爷子也让我转达他的谢意,还有大伯也是,付家所有人都欠你一个人情。”
夏想沉默片刻,还是轻轻笑了一声:“言重了,一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先先来郎市找我,当我是朋友,我就得对她负责。”
“不管如何,你对得起先先,付家就得对得起你一次。”付先锋扔下一句,就挂了电话。
两天后,市政斧接到通知,农业部新兴农业推广计划,不再面向郎市,转向秦唐市而去。至此,在郎市引发了常委会上不少争执的一场闹剧,黯然收场,让人始料不及。
同时,从京城方面传来消息,哦呢陈在京城的不少产业被列为重点整肃对象,经常被工商、税务和警察盘查,损失惨重。而且还有不少地盘被别人趁机挤占,短短时间内,哦呢陈在京城生意缩水百分之十以上,气得他暴跳如雷。
暴跳如雷也没有办法,他很清楚,是付家出手了。尽管疤脸不是他的人,但疤脸差点对付先先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付家有气要出也很正常。迁怒于他,他还不能还手,因为有人让他忍一忍,破财消灾。
哦呢陈能忍得了付家的发泄,却忍不了疤脸的冲动给他带来的无妄之灾,他决定让路洪占将疤脸弄死,以泄心头之恨。
路洪占却没有答应哦呢陈的要求,不是他不想让疤脸死,而是现在他自顾不暇,根本施展不了手脚,因为现在最让他头疼的人不是疤脸——疤脸的事情其实好处理,身上有两条人命,肯定活不了了——他现在最上愁的是杨彬。
表理和英成如他所愿下到区县去执行任务,杨彬就成了他手中的泥丸,任由他捏来捏去,但表理和英成放手之后路江占才发现,他在市局的影响力今非昔比,以前一句话就能随意调动的卷宗、案底等等,现在办事人员虽然还是十分客气,但却要事事请示一下英局长,就让他无比郁闷。
但郁闷之外,他又没有办法。英成不但受到了省厅的通报表彰,市委市政斧也号召全市干警向英成同志学习,据说英成的名字还传到了付总理的耳中,付总理还特意关照要对英成适当照顾。
以上还不算的话,市政斧新成立的市局专项资金管理办公室,由夏想兼任主任,主任以下没有副主任,却被夏想指名英成兼任成员,就是说,市局三分之一的财政拨款,英成也有建议权。
直把路洪占气得不知所以,却又没有办法,他的权力确实随着三分之一财政拨款的成立而消失了三分之一,也不如以前坚挺了,关键还有一点,他身上背了一个处分,也让他不再和以前一样理直气壮了。
但即使如此,如何妥善处置杨彬还必须上心,因为吕一可已经正式通知了他,市纪委要提取杨彬的口供上报省纪委,作为对涂筠经济问题调查的证据。不用古向国再三指示,路洪占也清楚,必须要让杨彬在关键时刻翻供,不能让他的证据成为压垮涂筠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要怎么做才能万无一失呢?充分领略过夏想手段的路洪占,现在不敢再掉以轻心,更不敢轻易出手,唯恐一着不慎又被夏想察觉。现在夏想的手已经名正言顺地伸到了公安局内部,可以以检查开支为由,明确要求市局提供清单,就让路洪占如芒在背,完全不和以前一样随心所欲,将市局当成自家一样。
杨彬的案子审来审去,最大的难点还是落在他当年开车撞人上面。路洪占也清楚表理和英成的用意,就是想以故意杀人罪的罪名起诉杨彬,同时杨彬亲口承认幕后指使者是哦呢陈,元旦过后,就准备请哦呢陈到市局协助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