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的亲戚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过一次警告处分,警告处分是一年期,还差一个月到期。按照规定,凡是有警告处分的,一年内不得在党内提升职务和向党外组织推荐担任高于其原任职务的党外职务。不过凡事都有个特例,正好赶上了一批干部提拔的好机会,错过了就太可惜了。谭龙就让人做了假,将警告处分涂改了曰期,不成想,还是被方进江的火眼金睛给发现了。
方进江是市委常委,市委组织部的一把手,一般处级以下干部的提拔,他都不会亲自过目,除非有特殊情况。什么时候工作繁忙的方部长,也细心到连一个副处长的提拔也严格盘查履历了?谭龙直骂娘,摆明是方进江故意让他难堪,专挑他的过错,就是不让他的人过关。
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就是将事情捅到省里,方进江也是一点过错也没有,还能落一个严谨认真的好名声。谭龙火冒三丈,有气没处发,在屋里不停地转圈。
都是夏想,都怪夏想。好一个夏想,关系网庞大是不是?人脉广人缘好是不是?不信想办法把你调出燕市,你还有什么办法好想?谭龙思来想去,终于又想出了一个应对之策。
但在谭龙还没有来得及实施计划之前,他又收到了一个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消息,在又一批异地干部交流名单上,邓俊杰的名字赫然在列。
而且邓俊杰被异地交流到燕省东部的海县,还是担任常委、副县长,虽然说是平调,但海县比安县不但面积大上不少,还富裕许多,经济产值是安县无法相比的,在全省也是名列前茅。并且谭龙也听说,此事是省委组织部部长梅升平一手促成的。
等于是邓俊杰过去之后,比在安县强多了,既容易取得政绩,又少了不少制约,是天大的好事。梅升平和邓俊杰又不认识,怎么会这么好心?还是邓俊杰有什么不为人所知的后台?谭龙左思右想想不通,就给房玉辉打电话了解情况。
房玉辉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就算夏想醒来,听到消息后,估计他也猜不出梅升平的用心。梅升平不顾其他人的反对意见,强行要调邓俊杰前往海县,当然不是为邓俊杰的前途着想。梅升平可没有那么好心,尤其是当他接到梅晓琳的电话,听说夏想差点没命之时,而在梅晓琳的添油加醋的叙述中,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归咎于邓俊杰时,梅升平渐渐地有了怒火。
想玩阴的?梅升平嘴角咧出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想当年他在京城,什么阴人的手段没玩过?什么整人的招数没用过?一个小小的副县长,就敢胆大妄为到这种地步,是欺负夏想没人罩着?
对夏想印象极好的梅升平,因为梅晓琳的缘故,爱屋及乌,也容不得别人欺负夏想。他只坐了片刻,就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将邓俊杰调到海县去,他不是嚣张喜欢当刺头吗?好,就让他去海县挑战一下书记和县长的权威试试。
海县的书记梅升平也认识,和邱绪峰一样,也是来自京城的汰渍档。但和邱绪峰在官场上磨得没有了棱角不同的是,他为人处世非常强势,不但霸道而且极有手段,能把人整治得无话可说。
而海县县长虽然是草根出身,但在基层打磨多年,为人圆滑世故,行事滴水不漏,是一个极难对付之人。海县有他们二人在,邓俊杰过去之后,不被玩死才怪。
想到这里,梅升平不由暗暗叹息,再想到京城打架的一幕,还是认为夏想对待对手不够硬,有时候过于退让了。该强硬的时候,就得针锋相对。
他决定找个时间,再找夏想好好谈一谈,让他多向自己的处事之道靠拢。
果然如梅升平所料的一样,邓俊杰被调到海县之久,先是向县长靠拢,不久又被书记拉拢过去。最后被二人踢来踢去,玩弄于股掌之间,落了个过河拆桥的下场。再后来,被书记厌烦之后,想了个办法将他帮县长时的丑事揭露,县长为了自保,推卸责任,邓俊杰非常悲惨地成了政治牺牲品。
三天后,夏想才苏醒过来,虽然已经没有大碍,但身体还是比较虚弱。此时才有人通知了曹殊黧,小丫头吓得花容失色,急急从市里赶来,见到夏想瘦了不少,她心疼得不行。不过她既没有埋怨夏想,也强忍着没有掉泪,她不想让夏想再反过来安慰她,懂事的小丫头默默地守候在夏想身边,给他无言地支持和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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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绪峰重重点头:“我敢保证。如果夏县长有事,你们拿我是问。”
“您是夏县长的老大哥,那您就是一个好书记,我们相信您。兄弟们,邱书记说得在理,我们都散了,以实际行动报答夏县长。”
邱绪峰被工人说成因为夏想的原因才是一个好书记,一点也不觉得羞愧,反而觉得脸上有些发烧。他知道他远远算不上是一个好书记,在安县几年来,没有做出什么实事,更没有做出什么大事,反而是夏想,一心为安县着想,拉来投资,又亲自盯着修路,才有了今天的事情。
人群渐渐散去,邱绪峰看着一旁一直一脸平静的梅晓琳,心中诧异,怎么她好象没事儿人一样,一点也不紧张,她不是和夏想的关系一向很好,今天夏想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反而她最冷静?
邱绪峰不知道的是,梅晓琳姓格之中,也有顽强的一面。她以前也在山中出过事故,在得知了夏想只是受了寒气感冒发烧之后,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养养就好,所以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倒是邱绪峰声情并茂的演说让她微微触动,心想,邱绪峰最近也改变了不少,看来也是深受夏想的影响。没想到,夏想还挺有影响力,能从根本上改变一个人的想法,也是了不起的本事。
不过当梅晓琳走进病房之后,看到了夏想狼狈的样子——头上还有碎草没有完全清理干净,脸上还有泥点,而且胡子也没有刮,蓬头垢面,脸也消瘦了不少——心中忽然之间就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怒火源头直指邓俊杰。
如果不是邓俊杰无事生非,如果不是邓俊杰故意发坏,如果不是他制造事端,夏想也不会亲临施工现场,也不会一直紧盯安全施工,如果夏想不在施工现场,就不会受今天的罪!
梅晓琳见夏想双颊深陷,双目紧闭,忽然之间心中生起一股莫名的悲伤,埋怨夏想太傻太愣,关键时刻怎么能将生的机会让给别人?万一他不幸遇难,得有多少人为他流泪?得有多少人痛不欲生?
只是,夏想只是她的同事,她的艹心好象已经超过了同事之间的界限?梅晓琳心中又一阵慌乱。
夏想一连昏迷了三天三夜,实际上,他是身体严重缺乏睡眠,再加上确实过多地透支体力,再有感冒发烧,数病并发之下,才一直昏睡不醒,也是身体自我调节的一种表现。
夏想不知道的是,在他昏睡的三天之中,他的病情不但牵动了无数人的神经,在燕市和安县,还发生了许多纷乱的事情……首先是李丁山在得知夏想出事之后,大惊,连夜赶到安县县医院,看到夏想憔悴的面容和昏迷不醒的现状,他差点流泪,当场提出要将夏想送到市里条件更好的医院。
文院长不顾李丁山市委秘书长的身份,坚决提出反对:“夏县长是我们安县的县长,我们县医院技术力量是差了一点,但夏县长病情并不严重,他最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再被折腾一趟!我以我当了几十年的医生和十几年的院长的资格担保,夏县长如果有什么问题,拿我是问。”
李丁山第一次发了火:“拿你是问?真要出了事,你负得起责任吗?”言外之意是,你还远远比不上夏想的份量。
不过随后李丁山仔细一想,再看夏想呼吸平稳,睡得正香,也觉得文院长言之有理,就没再说什么,又连夜返回了燕市。
第二天一早,李丁山顾不上上班,找到史老商议。他也知道事情的缘由是因为谭龙纵容邓俊杰,夏想才有了今天的磨难。他向史老提出,他决定要在工作中、在合理的范围内,在他的权限之内,为难谭龙,因为谭龙做得太过份了。
史老摆摆手,呵呵地笑了:“小夏年轻力壮,能挺过去。再说他也不是没有收获,和百姓打成一片,和工人们同甘共苦,对他以后的成长大大地有利。多了解一些百姓的疾苦,才能真正做一个好官。只有真正地关心过百姓的所思所想,一个人不管做到多高的位置,才能真正做到胸怀天下而心系百姓!”
史老的目光深邃地看向天空,微微摇了摇头:“想做一个好官是何其艰难?不仅仅要面临来自方方面面的阻力,就算你真正身居高位之后,如果你不了解民生民情,有时想法很好,但最终做出来的事情,老百姓却没有得到实惠,可以说是空有一腔热情,但却落到了空处。只有从基层和百姓打成一片的人,升到高位之后,才能想出切实可行的办法,为百姓谋福利。”
说完,史老又会心地笑了:“丁山,不要逞一时的意气之争,你关心小夏没错,但因此要和谭龙硬碰硬,就有点冲动了。小夏从此事上可谓收获巨大,小伙子确实不错,也让我高看一眼,能在紧要关头救人一命,还让工人们都口服心服,是个有血姓的人。至于谭龙嘛,你现在实力不够,不用急着站出来,我想,会有人替小夏出头的……”
与李丁山的急巴巴的关切不同的是,陈风听到消息后,先是吃了一惊,听到夏想安然无事的时候,又摇头笑了笑,打电话请胡增周到他的办公室。
“胡市长,夏县长的事迹想必你也听说了,是不是市委要高调地公开表彰一下?近来和百姓打成一片冲到第一线的基层干部越来越少了,是该树立一个典型了,也好振奋精神,增强凝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