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房玉辉敢在常委会上拿多数来压少数,就是赌邱绪峰和梅晓琳不和,安县谁不知道书记和县长之间有过节?现在好了,被邓俊杰的笨主意一出,二人冰释前嫌,反而联起手来,怎能不让他生气加心焦?
虽然夏想表面上去了山水路工地现场,但谁不知道他现在对邱绪峰和梅晓琳的影响力?他没回来之前,邱书记和梅县长似乎都束手无策了,他一回来,二人就意气风发,反击的招数犀利而致命,一下就击中了新度假村的软肋。
不是夏想的主意又能是谁?
一二把手一个鼻孔出气,下面的人谁还敢大声说话?更何况,他们还有一个常务副县长和一个专职副书记,可以说是权力最大的四人组合!恐怕不出几个回合,他们的联盟就有瓦解的危险。
书记和副书记将人事权牢牢抓在手中,县长和常务副县长控制着政斧班子的大局,自己一方怎么撬得动?邓俊杰真是有头无脑,在现在的情况下,最适合埋头发展,先有了政绩再说,再在以后的事务上各个击破,充分利用邱绪峰和梅晓琳之间的不和,制造矛盾放大矛盾,才会慢慢地再掌握主动权。邓俊杰还真是聪明,反而出了下策,让几人之间的联合反而更密切了。
房玉辉就有一种几乎要发狂的怒火。
但他还想利用邓俊杰的冲劲和莽撞来对付夏想,来激怒邱绪峰和梅晓琳,让他们自乱阵脚,所以话又不能说得太难听了。
“再有,我也不明白,你怎么就对夏想有这么大的不满?”房玉辉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是的,连房玉辉也纳闷,为什么邓俊杰以前挺低调的一个人,一进入常委会就气势逼人,尤其是处处针对夏想,仿佛和他有深仇大恨一样。记得以前邓俊杰好象和夏想没有什么过节?难道仅仅是他妒嫉夏想的耀眼的光芒?
邓俊杰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之色,深吸了几口气,终于平静下来,说道:“夏想害死了厉潮生,我和他势不两立。”
邓俊杰和厉潮生交情莫逆,厉潮生对他有恩,曾经资助过他十几万元,让他用来救治生病的母亲。邓俊杰对厉潮生无比感激,但因为夏想的缘故,厉潮生才被查处,他以前没有什么发言权时,只好忍气吞声。现在进入了常委会,有了和夏想叫板的资格,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处处和夏想作对。
房玉辉微微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在官场之上,虽然工作之中难免会带着个人好恶,但在重大问题,还是必须要坚持原则,否则很容易被高明的对手打败。
邓俊杰就犯了公私不分的主观错误。
想了想,他还是提醒说道:“对夏想不满,可以从长计议,不能拿山水路当出气筒。弄不好,会连自己也陷进去。”
邓俊杰还是没有听进去房玉辉的劝告,嘿嘿一笑说道:“我的计划非常周密,夏想不是亲自到施工现场去坐镇了吗?好,我倒要看看,如果他身在现场的时候,发生了重大安全事故,他身为常务副县长,又是工程的主要负责人,会不会引咎辞职?”
房玉辉心中一惊,正要开口劝邓俊杰千万不要再搞出什么事端出来,否则事情闹大了,最后无法收场就得不偿失了。忽然又转念一想,夏想真要出了什么大事,最后都是邓俊杰一个人在背后策划,和自己有什么相干?如果邓俊杰把夏想弄下去,就算他也被牵连进去,陪夏想一起下台,一箭双雕也是好事一件。
邓俊杰下台也好,反正自己没什么损失就成。房玉辉打定了主意,笑了一笑说道:“俊杰,听我一劝,一切还是以稳妥为主,不要再生出乱子来。出了问题,我们两个人一起都担不住。”
邓俊杰目光复杂地看了房玉辉几眼,轻轻地“哼”了一声:“事情是我一个人做出来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连累你房书记。”
房玉辉忙埋怨邓俊杰说话见外,心里却想,万一出了事情,你自己就好自为之吧。
夏想在工地上一住就是一周。
他吃住都在工地,一点儿也没有副县长的架子,和工人们有说有笑,甚至还开一些无伤大雅的荤笑话,很快就赢得了所有工人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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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绪峰就清楚,他选择和夏想合作,是多么明智的选择。如果真的和房玉辉等人走近,就是他们的行事方式也会让他感到羞愧。他堂堂的汰渍档,从小到大什么时候用过下作的手法去害别人,简直就是官场败类。
和邱绪峰的深思熟虑相比,梅晓琳的想法就简单多了,既然房玉辉和邓俊杰胡来,好,以后就在工作中对他们指手画脚,反正不让他们好过就是了。
二人都是心中有气,一听到夏想回来,就不约而同同时前来,也不觉得一把手一二把手同时出现在常务副县长的办公室,会让外人怎么想。
夏想一见邱绪峰和梅晓琳各自的表情,就知道了他们的担忧。不管怎么说,邓俊杰和房玉辉这件事情做得太过份了,必须得还之以颜色,否则任由他们胡闹下去,安县的工作还怎么进行?他听了邱绪峰的话,微一沉思,义无反顾地说道:“山水路工程由我负责到底,即曰起,我吃住都在工地上,寸步不离,直到解决了失踪工人的问题,保证以后的安全施工为止。”
邱绪峰点点头,心中闪过一丝愧疚。他不是没想到亲自到工地上坐镇,哪怕装装样子也好。县委书记亲临第一线,坐镇三天,看看谁还敢不重视起来?谁还敢没事找事?只是他担心万一他一到工地,再出现什么安全事故,上级领导怪罪下来,就全成了他的过错。
归根结底,邱绪峰清楚自己还是没有担待,不敢承担责任。夏想一回来却毫不犹豫地要冲到第一线,他才是真正的实干家,真正为民着想的好县长。
“夏县长,谢谢你,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朋友!”邱绪峰双手紧紧握住夏想的手,一脸惭愧地说道。
夏想明白邱绪峰的心意,摆手说道:“邱书记千万不要这么说,既然我一心推动山水路,要为安县百姓修建一条通往大山之外的道路,我就一定会负责到底,这是我们为官者的责任,也是做人的良知!”
梅晓琳也感动了,坚定地说道:“你放心,夏县长,我和邱书记会好好盯住房玉辉、邓俊杰的一举一动,不让他们再暗中捣乱。”
夏想呵呵一笑:“既然是暗中捣乱,他们怎么会让我们发觉?新度假村一开工,他们就会忙碌起来,哪里还有时间来关注山水路的情况?他们所要的就是山水路停工、新度假村开工的强烈对比,是做给市委看的。不信,新度假村开工时,肯定要请市委领导来剪彩。”
梅晓琳会心地笑了:“新度假村要开工,我们也要大力支持才行,要仔细检查各项安全措施,看看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到位?什么地方不合规范?哪一项工作有疏漏,都要一项项一处处细心地检查,有一点点问题都要整改。”
邱绪峰也听出了言外之意,不由多看了梅晓琳一眼,心想以前毛糙的梅晓琳也有细心的时候?居然学会了运用政治智慧来对付对手。所谓细心检查,就是出于安全的角度考虑,对新度假村的各项要求上升到最严格的状态,也是以出于爱护新度假村,保护投资商的利益为出发点,照顾市委领导的安全的多方面综合考虑的结果。
如果邓俊杰和房玉辉非要认为是县委县政斧对他们故意刁难,鸡蛋里面挑骨头,那也没办法,只有说是对待安全的理念不同。县委县政斧也是从山水路的事故中吸取经验教训,防止此类事故再次发生。
三人达成了一致,随后就各自投入到工作之中。
夏想收拾了一下行李,就一路西行,来到工地上,先和工程总负责人熊海洋进行接触,再详细地了解一下失踪工人的情况。
临时办公室建造在山坡的下面,里面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之外,几乎一无所有。电话和一大堆资料堆积在一起,杂乱如山。夏想带着铺盖过来,熊海洋听说常务副县长要常驻工地,顿时紧张得不行,让工人们赶紧打扫房间,收拾干净,夏想就大手一挥:“不用麻烦了,我以前也在工地上呆过,知道工地上的工作是怎么一回事儿。脏点乱点没什么,只要工作能做好就行。”
一句话,顿时拉近了和熊海洋之间的距离。
熊海洋是安县人,原本是一个农民,后来承包工程赚了点钱,就慢慢积累了一些资金,成立了施工队伍,专修乡村工路。虽然他不是技术人员出身,但修路多年,也积累了不少宝贵的经验。夏想是建筑专业毕业的,他也知道在建筑行业,包括市政修路铺桥,书本的知识往往落后于实际经验。一个大学毕业生,如果到工地上进行实际艹作,还不如一个工作了两年的技工。
山水路之所以交给熊海洋修,是因为他在修路方面,确实有过人之处,而且他为人不错,善于团结工人,工人们都服他都尊重他,有凝聚力。夏想就相信经过山水路的修建,熊海洋能最终脱胎换骨,成为安县第一批土生土长的商人。
山水路刚刚修出不到一公里,现在处于停工状态,工人们成群聚在一起,都在议论纷纷,谈论失踪工人的事情。
失踪工人名叫卞金瑞,是跟了熊海洋三年多的老工人了,今年38岁,为人一向谨慎,而且胆子也小,平常就是喜欢喝点小酒,也没有什么大毛病,也没有犯过什么大错。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据和他住在一起的工人说,卞金瑞晚上出去撒尿,然后就听到他惊叫了一声,然后就传来咕咚咕咚滚落的声音。众人跑出去一看,山沟边上倒了一棵小树,还有人滑落的脚印,应该是卞金瑞失足掉进了山沟。
山沟挺深,到处是石头,掉下去非得摔个好歹不可。众人就打着手电下到山沟里找,找了一晚上也一无所获。第二天白天又全体出动寻找,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