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心念急转,又迈近了一步,微踮起脚,按住了楼隐的肩,凑上其耳畔。
那瞬,四下响起了一片抽气声。
她却完全不在意,只向他低语道。
“楼隐,纵使让你查了,你真会如实汇报给天子?”
云倾说着,嗤笑了声,心下明白——
他此番专选她回府的时机前来,不过是抱着试探之意:到底,她是否真救下了柳博远一家。毕竟两人是盟友更是竞争对手,她这番动作,无疑是拉拢了个大势力。
依这人的性子,不弄个明白,怎可能放心……
云倾思量着。那边,听到她直接挑明的楼隐静了瞬,淡声道。
“娘娘明鉴。”
云倾又继续道:“你想知道的,我可以给你答案……是。”
果然。
楼隐并不意外。
如此决断、如此手段……
“臣佩服。”他薄唇微勾,赞叹了句。
同时,略一侧身,嗅着她身上传来的暗香,余光扫到众人难掩愕然的神色,笑意愈深。
不由……更暗暗近了身。
这下,在外人看来——两人是姿势,便如同相拥般,暧昧到了极点。
但,处于目光中心的云倾,却恍然不觉。
被迫坦白,输了一局,她只是暗暗咬牙道:“答案到手,楼大人,也该撤了罢?”
楼隐垂眸一笑,又故意停了几息,才道。
“自然。娘娘,送臣一程罢?”
半晌后。
云倾终于把这“不速之客”送走,回到前堂。
才进门,却迎上了两双担忧十足的目光。
“……爹、娘。”她一顿:“怎么了?”
便见蒋振豪神色凝重道:“娘娘,你和他……”
说道一半,再也说不下去。
云倾暗叹了口气,竟直接应了下来:“是。”
“荒唐!”
话落,蒋振豪立刻怒道,周娅更是变了脸色。
“娘娘,你这是鬼迷了心窍啊!”
云倾却只敛下眸,默然不语。
见状,蒋振豪大急,厉声道。
“……且不说他是一介宦人,你已是天子之妻,你、你难道不知,他当年是如何在宫中上的位?”
{}无弹窗“老爷,是哪位贵人?大呼小叫的……”
周娅见夫君这粗莽失神的模样,不由皱起眉,嗔怪道。
柳诗琪等人自也是一头雾水。
唯有云倾,心中一动,脑中隐约浮上了个猜测。
她微敛下眸,却只不动声色地执起了手边的釉青瓷茶杯,同样疑道:“爹……?”
蒋振豪这才沉声道:“是……楼隐。”
“什么!?”
他话一落,那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也正是前任太傅柳博远,立时一震。
“蒋兄,你说的,是那位……督主?”
“是。”蒋振豪颔首,神情凝重。
屋内其余人,几乎也都倒吸了口气——
楼隐其人,虽在朝野中名声不显,但以在场诸位的身份,却不会不知。自然,也都明白其可怖之处。
而楼隐与蒋氏从无往来,如今却选在蒋家人秘密会见“已亡故”的柳家众人时突然拜访……
“怕是那位察觉了娘娘与蒋兄救助我等的动作罢。”
柳博远苦笑一声:“是我一家连累了蒋府。”
他叹了口气,拉起正发颤的女儿柳诗琪,又望向了身后的夫人和两个儿子,一咬牙。
“趁那位还未搜查,蒋兄不如先将我等……”
“柳公!何出此言?”
然而,还未等柳博远说完,蒋振豪一摆手,便厉声打断了他。
“蒋家既敢冒欺君之罪想保下你这一脉,又何惧一权宦?我这蒋府,即使是东西厂提督,也不是想查便能查的,你们先随苏管家躲入书房密……”
“爹。”
蒋振豪还慷慨激昂地布置着,云倾倏然放下茶杯,终是站起了身。
“娘娘?”霎时,众人目光都转了过来。
便见她勾唇一笑。
“不必紧张。楼隐……本宫自可应付。”
蒋府前堂。
一身玄衣的年青宦官,带着一众手下,刚迈入室内——
却被倏然拦下。
“楼大人,留步。”
是管家苏福,安带着府中家奴,立在一旁。
楼隐站定,未置一言,其身后的一干厂卫,却立时抽出了武器。
“东厂办事!谁敢拦问?”
数把利剑寒光凛凛,一字排开,威慑意十足。
下一刻,一道朗笑声却响起。
“我蒋府所犯何事?引得楼大人大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