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浓,离人心上秋意浓。一杯酒,情绪万种。
秋风裹挟黄沙,肆虐荒凉西北。悲凉席卷北方,长安也略显苦涩。玄风为自己添置了一件厚衣,寒冷却也从脚底侵袭到全身,他的身虽冷,他心却未冻结。
“今天,已经秋分了吗?”玄风搓搓手,淡淡的望天。他依稀记得,从他初到长安算起,已经过了一个月。而他来到炎华宫,已经二十五天整了。
二十五天来,他尽量的保持沉默,所说的最多两字,不过是“多谢。”他宿在炎华宫中北端的一座古朴庭院内,庭院不小,只是他一个人住。
庭院是欧阳烨亲自给他安排的,另外还准备了长安城中最有手艺的厨师替他烹饪三餐,豆蔻年华的少女侍从照顾他的起居,玄风没有接受厨师和侍从,只将自己的孤影留在庭院中。
一棵老枫树扎在庭院当中,清晨,傍晚,玄风常会坐在树下满布裂纹的石凳上,仰头注视仍在枝杈上的枯叶,或是数数又有几片叶子归于泥土之中。叶子是他,他便是叶子。
午后,他也会趁着正午的暖晖,走出庭院,在炎华宫中或是伫立,或是徘徊。欧阳烨下令,徐玄风可以无条件出入长安城任何角落。炎华宫中极有秩序,无论是侍卫,仆从,都彬彬有礼。那些人遇到玄风,总会对他点头,恭敬的叫一声:“徐少侠。”玄风则会朝那些人笑笑,继续伫立或是徘徊。
每日三餐时分,都有人送来可口的饭菜。玄风只是对来人:“多谢。”便用食膳。他从未关心菜肴的味道,一切菜肴在他看来,不过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已。
父亲在信中说,希望他可以留在长安,留在在欧阳烨门下。于是,他留在了这孤独寂寞的繁华城中。
檀木剑匣已经被送还回来,夜里,他会拆掉白绫,在月光中,在枫树下,舞起道道银光。父亲留下五份剑诀,他早已贯通领会,可在这漫长夜中,除了练剑,又能做什么派遣愁绪?
玄风已经清楚,欧阳烨不是杀害父亲的人,父亲也许还活着,但是他一时却难以面对欧阳烨的一切。
玄风在午后的散步得知,明日的尚武场,将会举行考核。长安城中的侠士,官兵中的佼佼者,会在这里切磋武艺,城主会依据其过去一年的政绩以及武艺的高低,作出相应的职位调配。
玄风也想见见长安的人杰,次日清早,询问了去路,来到尚武场。
尚武场修建在长安的最西北角,空旷而平坦,四周有高墙围住,高墙下,树立着许许多多满载武器的铁架。
场中开始只有几个穿着文官制服的中年人,大多身材发福。他们一脸的腐儒神色,令人不愿多看。玄风从他们面前经过,他们也未议论,内心仿佛正思考着应付欧阳烨的媚言。
玄风走到铁架旁,注意到刀枪斧钺,勾镖剑戟几乎一应齐全,且全是精铁铸造,感叹这些兵器价值不菲的同时,不由被长安财力所震撼。
不久,几个身披盔甲的魁梧男子走进场内,这几人声如厚钟,且做事豪爽干脆,显然是长安城中的武将。场内因为这些人也变得喧哗。他们看到远处摆弄兵器的玄风,很是吃惊,接着议论纷纷:“那小子是徐大侠的儿子?我听说自从他投奔而来之后,欧阳城主对他很是器重。”
“哼,也许他并没有本事,只是徒有虚名罢了。”
玄风对于流言只当没有听见。突然人群中鸦雀无声,玄风注意到,欧阳烨领着几个人走进场内。
欧阳烨满脸笑容地走在最前,身后是一个身材极高的大汉,坏中抱着个长匣,远远看去,竟然和玄风的剑匣十分相似。跟在后面的欧阳彦仍一脸冷漠,双眸没有一丝感情。与欧阳彦形成巨大反差的是一个白面小生,和欧阳雨潇并排走着,小生面色腼腆,而欧阳雨潇仍是犹如出水芙蓉般清秀美丽。队伍的最后,走着一老一青年,玄风竟然都见过,老人是杨千山,青年是客栈中见过的酒鬼。
文臣武将此时个个都拱手示敬,奉承之词简直令人作呕。反而是欧阳烨带来的人,个个神色严肃,一言不发。
欧阳烨和众人交谈了一阵,也注意到玄风在场内,回身向欧阳雨潇低语了两句,欧阳雨潇看了看玄风,又看了看父亲,迟疑地朝玄风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