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一五章 求助内侄

寒门状元 天子 4653 字 9个月前

张苑冷笑不已:“咱家就算再有本事,也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这么多奏本审阅完毕,咱家准备将这些奏本带出宫,回府再看,你可有意见?”

“啊?”

戴义一听这话,有些急了,说道,“这……这不符合规矩啊!”

“规矩?当初刘公公不也如此?来人,将眼前这些奏本全都装箱,咱家要带回去,一册册慢慢审阅!”

张苑显得很霸道,直接挥了挥手,用不可置疑的语气吩咐下去。

……

……

张苑以前不清楚一个权宦能做到什么程度,不过在有刘瑾做榜样后,他对于宦官所能达到的高度有了新的认识。

就好像从司礼监往外带奏本这件事,他就是跟刘瑾学的。

张苑做事有个判断标准,既然刘瑾可以做,那我自然有样学样,谁阻拦我就是觉得我不如刘瑾,是看不起我。

戴义让人把跟宣府战事相关的奏本装箱,满满两大口箱子,张苑看到后心里发愁。

“就算去找我那侄子,他也未必能把这些奏本都看完,到底不是神仙……不过相信他以前已把这些奏本大致看过,就算带去后一本不看,他也应该能对宣府前线的情况做一个总结!嗯,之前去见我那侄子实在是英明至极,有了他帮忙,我做事顺利许多!”

张苑让司礼监派出几名杂役太监抬着两口箱子,跟他一起出宫。

到了午门,在这儿值守的侍卫想阻拦,但此时的张苑可不好惹,他瞪着眼喝斥:“你们知道这些奏本是谁要的吗?是不是不想要脑袋了?”

侍卫都知道张苑如今得势,不敢忤逆,但他们不能让太监随便出宫,便上来几人帮忙,代替那些个太监,抬着箱子一路从午门到了大明门,然后装进张苑马车。

装箱完毕,张苑钻进马车,下令车夫往沈府而去。

到了沈家大门前,时间已临近子时,张苑下车后上前敲门,过了半晌,朱山出来开门。

朱山上下打量张苑,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朱山虽愚钝,但认人的本事还行,见过一次面,就算不知来历,也记得何时见过,她清楚这个人早些时候来见过沈溪,那时她还对什么是太监有些好奇,等问过身边的姐妹才知道,原来太监跟普通男人有所不同。

张苑恼火地责骂:“你这下人,好生无礼,知道咱家是什么人么?居然敢用如此口气跟咱家说话?咱家是来见你家老爷的!”

朱山心中疑惑,毕竟张苑说话声音跟普通人大不相同,公鸭嗓明显,而且说话自称和口吻都很霸道,这是她很少接触的类型。

就在朱山想一口回绝,把这个人挡在门外时,后面走出一名家仆,那家仆是沈府门房,名叫冯恒,上前来行礼,道:“这位公公有礼,是否需要为您进去传报我家老爷?”

“哼,总算出来个会说话的……咱家午夜前来,不向你家主人传报还能如何?哦对了,叫几个人出来,把这几口箱子抬进院子!”

司礼监的杂役太监出宫门时就被侍卫赶了回去,张苑身边只带了个车夫,没法把几口箱子抬进沈府,只能让沈家下人帮忙。

朱山见那车夫艰难把两口箱子挪到地上,不屑一顾:“这有何难?”

说完,朱山走过去,将一口箱子举起,扛在肩膀上,随即她一踢腿,另一口箱子就好像轻若无物,平地而起,准确无误地落在她另一侧肩头。

这画面,将张苑看得傻住了。

戴义本已入睡,大半夜被人叫起来,匆匆忙忙往司礼监衙署这边赶过来。

路上,鲁容已将张苑到司礼监的目的说得很清楚:“……公公,您可要小心一些,张公公此番可是来者不善啊。”

鲁容心中还是把戴义这样的直属上司看作自家人,就算张苑再有本事,跟他也没什么关系,说话时自然而然站在戴义的立场上。

戴义没好气地道:“管他来者不善还是有善,咱家跟他没什么过节,他还能吃了咱家不成?”

戴义言语间有些凶恶,好像一点儿都不怕张苑一样,让鲁容心底有了几分底气。

可当戴义到了司礼监衙所,见到人后,态度马上发生大转变,脸上的笑容堆起来跟狗尾巴花一样,谄媚道:

“哎哟,这不是张公公吗,早就想去给您老请安,但这些日子手头的事情太多太杂,未有闲暇拜访。”

这变化,让之前信心满满的鲁容脸色惨白,一副撞见鬼的模样。

张苑仍旧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皇宫这名利场永远是此消彼长,谁受皇帝器重谁的气势就盛,而谁的气势一旦弱下来,别人就会高你一等。

这是个狐假虎威的地方,谁靠山大,谁嗓门就大。

张苑趾高气扬:“戴公公,别忘了当初是谁将你提拔起来的,你在宫里这么多年,若非咱家帮忙,能有今日风光?”

“咳咳……”

戴义咳嗽两声,要说张苑以前提携过他,那倒是真的,尤其是在正德皇帝登基初时,刘瑾的权威尚未体现出来,张苑在宫内一度被认为是继萧敬后最有地位的太监,就算张苑本身品秩不高,但奈何是小皇帝贴心近侍,没有人敢小觑他。

那时包括刚回皇宫的刘瑾在内,都需要小心巴结张苑。

一直到“八虎”事件发生,张苑跟刘瑾的地位都不相上下,但等刘健和李东阳从朝中退下来,因表现突出而进入司礼监的刘瑾,地位才一举超越张苑,此后差距越来越大。从那时起,连戴义都觉得自己爬到张苑头上了,对张苑也没了之前的恭敬。

但风水轮流转,刘瑾经历大起大落,被贬斥出京当监军去了,而张苑还安然在皇帝面前当着他的近侍。

戴义知道自己没法成为朱厚照身边最受宠的太监,而张苑却已将魏彬的兵权拿到手,靠着外戚撑腰,上升势头极为明显,如今在宫里这么多太监中已无出其右者。

戴义笑道:“咱家岂能忘了张公公提点?听手下人说,您来这里,是要调查宣府战事卷宗?”

张苑对于司礼监的规矩不那么明白,空有权力,却不知如何施展,当下皱着眉头道:“什么卷宗不卷宗的,陛下只对具体战况关心,明日陛下将召见兵部沈尚书,想询问一些前线的事情,你只管将相关消息找来,让咱家看过,回去好对陛下通禀。”

张苑这话说得有些模糊不清,戴义误会了,心想:“难道是陛下对兵部尚书沈溪不那么信任,想提前搞清楚状况,不至于受兵部蒙骗?”

不管怎样,戴义不敢违背张苑的意思,笑呵呵回道:“张公公稍候,咱家这就去为您准备……来人,开卷宗!”

戴义虽然不具备大的才能,但至少对司礼监的情况了如指掌。

经过戴义帮忙,花费半个时辰,司礼监众太监齐心协力,终于将与宣府战事有关的奏本全部找了出来,这其中既有兵部上奏,也有地方官府的陈情,还有涉及前线具体战报,零零碎碎很多。

毕竟此时大明君臣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事上,就算朱厚照不问政事,各衙门也会将具体战情奏禀,只是无人处理,奏本越积越多。

张苑在司礼监内等候期间,这里所有职司太监一个个忙得脚不沾地,他这边却很清闲,到后来竟然打起了瞌睡。

戴义满头大汗来到张苑面前:“张公公,宗卷给您调出来了,您现在便要阅览?”

“嗯!?”

张苑惊醒过来,看到眼前戴义那张谄媚的老脸,不由带着几分迷惑,随即才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当下深深吸了口气,道,“既然卷宗已调出来了,咱家还看什么,将涉及战事的部分详细整理,咱家这便回去通禀陛下,如此一来大家都省事。”

这会儿张苑已不想在司礼监久留,开始打起了退堂鼓,毕竟时间已过二更,他整个人非常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