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谢迁环顾在场大臣,有些迟疑,道,“话暂且不能如此说,狄夷撤兵是真的,这会儿距离京师应该至少有十几二十里之远!不过其后是否卷土重来,尚存在疑问。”
“好,好啊!”
在场人等皆都振奋不已。
盘踞在这些顶级文臣心头上的大石头,到这一刻终于放下大半,但鞑靼人尚滞留大明国土,不能完全掉以轻心,因为鞑靼人随时可能杀回来。
刘健笑道:“获胜便可,之前信使赞颂伯安在这次战事中起到的巨大作用,看来你带他过去帮忙算是一招妙棋!”
谢迁见刘健对王守仁那种赞赏有加的态度,心头无名火起,他很清楚为什么这些老臣会如此看重王守仁。
现如今王守仁在各方面都不太出彩,唯独有个可以说是无限接近内阁大臣位置的父亲王华,如今王华已兼任礼部右侍郎,随时可能征调入阁,刘健等人对王守仁的重用,其背后的意思值得人玩味。
谢迁有些怨恼:“城头一把大火下来死伤无数,如此也算帮忙的话,那城外拼杀将士的功劳,就不算什么了!”
无论以前是否对谢迁有成见的,此时都听出他话语中蕴含的强烈不满。
刘健试探问道:“于乔,你说的城外将士……可是沈溪带回来的吧?老朽昨日听闻,此子从土木堡全身而退,还第一个带兵回京勤王,可见其才华堪当大用,朝廷一向唯才是用,既然他有本事,将来让他多做些事便可!”
谢迁怒火中烧,暗忖:“沈溪小儿本为翰林官,被你们多番征调,当官不过四五年,已不知走了多少地方?难道大明就没个人能替代,让沈溪可以留在京城安歇几年?”
李东阳神色中倒是带着几分不解,问道:“于乔,你昨日当真见到沈翰林?”
谢迁面色不善:“宾之,难道你怀疑我虚报战情?”
李东阳黑着脸不说话。
当初否定沈溪最多之人便是李东阳,沈溪回来他最没面子,毕竟正是由于李东阳对沈溪奏报的军情一再怀疑,才令西北战事持续恶化,现在才知道原来沈溪从鞑子重重包围中杀回京城,成为大明的救世主,他如何放得下这张老脸?
实际上,沈溪是用实际行动,狠狠地打了李东阳一耳光,让他心里很不好受。
{}无弹窗鞑靼人溃散后,便再未组织像样的攻势。
各部族为寻求自保,未等撤兵令下达就自行撤兵,一时间京师九门外兵荒马乱。
此时,鞑靼人担心明军会主动出击,小心谨慎,一度顾头不顾腚,结果直到撤离完毕,城中也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这头当沈溪将所有步兵方阵收回来,再次准备出击时,周边已没有鞑靼骑兵的影子。
沈溪军阵中基本是步兵,自然追不上鞑子四条腿的骑兵,他只能把周边保护步兵的骑兵一并交由王陵之和林恒统领。
王陵之在这场战事中,过足了瘾头,他一个人在战场上就斩落不下百人,到最后,连刀口都砍卷了,依然带领骑兵四处追杀。
等沈溪率领步兵进入南苑时,原本鞑靼王帐所在的营地已是人去楼空。
鞑子撤离得极为匆忙,抢劫的金银珠宝等财物散落得到处都是,此外还有粮草辎重若干,再加上关押在南苑行宫中的数千百姓,沈溪不得不让部队停下来,收拾残局。
等一切处理妥当,官兵扎营埋锅造饭,朱烈过来向沈溪请罪,垂头丧气地说:“沈大人,是卑职的错,卑职未曾想鞑子突击那般凶猛,我手下那些兔崽子突然间成了孬种,竟被鞑子杀出个口子,而后就……”
朱烈颜面无光,陪伴而来的刘序和胡嵩跃脸色也不好看,他们清楚自己的能力,如果不是跟着沈溪,他们一辈子都没有在战场建功立业的机会。
“没事!”
沈溪早已获得斥候传报,鞑靼主力往京师西南而去,安慰道,“接下来将功折罪即可,我们将继续追击,一路尾随鞑靼人杀到紫荆关,等收复紫荆关战事便算是告一段落!”
刘序惊讶地问道:“沈大人,我们不进京城么?”
沈溪反问:“进京城?怎么个进法?”
刘序细细一想,自己所率虽是京营兵,但如今已划拨边军,军中那么多骑兵也都是边军。战时朝廷确实会将京城周边兵马撤人京城,但如今鞑靼人已退去,没有朝廷旨意,就算打了胜仗也没有借口入城。
刘序握紧拳头:“既然没法回京城,那不如继续赚取功劳,追着鞑子前往紫荆关……老胡、老朱,你们以为呢?”
其实到了这个地步,刘序、胡嵩跃、朱烈等人已无心恋战,但既然沈溪吩咐此战的终点是紫荆关,就算他们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遵命而为。
胡嵩跃问道:“沈大人,说句不中听的话,将士出征日久,都惦念家中妻儿老小,究竟需要多久才能打完仗?不要到了紫荆关,又说要出塞,到那时恐怕不好向官兵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