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越过来请示:“大人,弟兄们在岛上缴获一些甜酒,天太冷,可否让弟兄们喝几口暖暖身子?”
酒能误事,大明军中有着严格的规矩,行军打仗绝对不能碰酒,但这会儿荆越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沈溪,连马九和朱鸿这些人也都一边烤火一边抿嘴唇,凑在篝火前已经很冷,更别说是那些在黑暗中值守的官兵。
沈溪略一沉吟,微微点头:“给官兵把酒分好,一人不能超过二两!”
荆越一向觉得沈溪不太好说话,所以前来请示的时候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却未料沈溪会同意。他兴奋地说:“大人说怎样就怎样,那些兔崽子敢多喝,我绝不轻饶!”
荆越虽然只是个百户,但他出身武将世家,父兄都在九边任职,而他的父亲更是大同镇卫指挥佥事,而他自己也已经考取武举人,如今被放到广东履职,跟那些世袭的千户、副千户不同,将来随时会被征调北部边关,一向被都指挥使李彻看重。
在都司衙门调拨给沈溪的六个百户所亲卫,其中就包括荆越统率的百户所,由于深受沈溪赏识,无论到哪儿都带着他,荆越便以沈溪的亲卫队长自居。
虽然没有官方的委任,但荆越说话比那些副千户还管用,属于沈溪跟军队将领进行沟通的传声筒。
平日除了应酬外,沈溪少有饮酒,但在这气温只有五六度,但因为空气异常潮湿显得特别严寒的夜晚,他也不得不喝上两口酒取暖,到后面直觉浑身冰凉,干脆返回帐篷。
刚钻进去,就见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打量他,不用瞧就知道是六丫钻到他帐篷里来了。沈溪皱了皱眉,问道:“不是不让你来么?”
“冷。”
六丫回答很简单。
沈溪道:“冷也不行,男女授受不亲,如今在军中尚没什么,如果在地方,那会被世人唾弃。你现在就回自己的帐篷,记住多盖毯子,等明天把所有货物都运到陆地上,咱们就动身回广州府!”
六丫嘟着嘴,闷闷不乐站起来,经过沈溪身边时,伸出小手,恨恨地用拳头在沈溪的腿上捶了两下。
她人不大,很怕生,但熟稔后也将泼辣的一面表现出来,让沈溪哭笑不得。
夏特利的脑子没沈溪那么好使,一时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大明的官兵用早已绘制好的“通缉令”,能对照着图像把通缉犯给找出来?
难道这些人原本就被大明官府通缉?
佛郎机人盘踞上川岛,人手严重不足。为了扩充实力,他们收买了一批亡命之徒,再加上平日常有海盗上岛来做生意,夏特利心中有鬼,故此他连辩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将人拿了,船只一律扣下,回广州府后详加审问!”沈溪下令。
有被拿住的商家叫屈:“大人,我等只是南洋过来进货的客商……听说这边有个供过往船只泊靠的,昨夜风大,于是便进港来躲避风浪,为何要扣押我等船只?”
沈溪冷冷回道:“暂且不知哪些是海盗,哪些是商贾,只能带回广州府甄别,有什么冤屈等到了督抚衙门再说!”
就算上川岛只是一个中转港,但由于适逢珠江口外海起了大风大浪,在港湾泊靠的商船足足有四十多条,再加上佛郎机人自己的大船、小船,船只总数接近一百条,沈溪悉数将之缴获,证明不了来历的通通收缴作为来年北上平倭所用。
四千官兵将岛上居民和过往客商用绳子捆好,分批次押送到船上,从上川岛回广州府大约需要三天时间,但若是星夜兼程,只需要一天一夜。
岛上财货不少,甚至有之前沈溪卖给佛郎机人的茶叶、陶瓷和布匹。
卖出去的东西此番又被沈溪给挡获,他准备将所有货物都运回广州府,作为跟阿尔梅达谈判的筹码。
岛上牲畜不多,老弱妇孺少之又少,由此可以看出,佛郎机人自知理亏,并未打算在这里长久安家,只是将上川岛的港口当做一般的贸易港经营,一旦势头不对,随时可以撤离。
马九过来请示:“大人,是否派人留守?”
沈溪摇摇头:“就算留守,也不该我们负责,这里距离广海卫不过二十里,却被外番人盘踞,实在荒唐。留座空岛给佛郎机人,他们回来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自然会到广州府找我理论。”
马九再问:“那岛上的营寨……”
“营寨和屋舍都留下吧,说不一定以后有用处。”
沈溪讳莫如深一笑,心里大致有个计划,那就是把上川岛作为大明的海上补给站,由督抚衙门派出兵马驻守,以后来往船只过来躲避风浪,或者是到岛上交易,需要缴纳一定费用,为大明创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