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一六章 同坐一条船(第一更)

寒门状元 天子 3720 字 9个月前

“哪……哪儿有此事!?”

江栎唯这话说有些不够硬气,随后又补充一句:“沈翰林说如何,便如何吧,在下不再多做阻拦!”

王弘和费暄等人被带到驿馆后院,趴在长凳上一人打了二十大棍,惨叫声震天响起。玉娘看了有些为难,对沈溪道:“沈大人,咱们把布政使司衙门的人得罪惨了,这福州城容易进可不好出了啊。”

沈溪微微摇头:“福州城依山傍海,盛夏时也算清凉,为何要急着赶路?说起来本官这旅途劳顿尚未化解,还得进去再补上一觉,玉当家自便就是。”

……

……

沈溪并没有真正睡着,等一个时辰后他从房间里出来,福建布政使司又派人来了,这次派来的人级别就高了许多,乃是福建承宣布政使司的左参政冯遇。

左参政是从三品,在一省布政使司衙门中官位仅次于左右布政使。

或许是福建布政使司的人意识到,沈溪是正三品的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掌监察、弹劾及建议之责,派个从七品的都事来远不够格,干脆派个从三品的地方大员来。

就算你沈溪再张狂,如今彼此官品只差一级,你总不敢再贸然打人了吧?

冯遇五十多岁,三角眼鹰钩鼻,带着几分奸猾之相。

一来,就笑着对沈溪见礼,而后道:“沈中丞远道至福州,甚是辛苦,藩司衙门为沈中丞准备好了酒宴,请移步一叙。”

沈溪淡淡一笑:“冯参政有礼了,本官一路上舟车劳顿,胃口不怎么好,我看这酒宴还是免了吧。”

“沈中丞,藩司衙门盛情相邀,美味佳肴和地方名茶均已备好,不去恐怕不好吧……”

沈溪脸色转冷,道:“冯参政,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前来可不是为了让本官过去饮宴喝茶的吧?本官扣了你们布政使司衙门的人,要想说放人,直言就好,何必绕那么多圈子?”

“什么?竟有这等事?”

冯遇故作惊讶,“想来是一些小小的误会,沈中丞,你或许对我福建藩司内情不了解,如今夏藩台调任之后,朝廷特命杜公南下赴任,前日刚得到消息,杜公不幸驾鹤归西,福建藩司群龙无首啊……”

沈溪知道年初时,吏部尚书马文升向弘治皇帝举荐,让老臣杜整到福建来任左布政使,也就是俗称的“藩台”,谁知道杜整没到任就在路上病逝,如今朝廷尚未有新的人选,所以福建左布政使的位子暂时空缺。

沈溪轻叹:“杜公之去,本官心情颇为沉痛。”

“所以尚藩台想请沈中丞移步藩司衙门,商议福建地方行政……”冯遇找了个合情合理的借口,杜整不是在上任途中死了吗,现在布政使司衙门缺少正主,右布政使请你过去叙话,你总要给面子吧?

谁叫你是钦命的封疆大吏,管着闽粤桂三省呢?

沈溪听到“尚藩台”的名字,眯了眯眼。

右布政使尚应魁,就是当初对汀州商会下手的元凶,訾倩的靠山,到现在依然在福建当他的土皇帝,为非作歹。

沈溪眯了眯眼,道:“冯参政,之前王都事诬陷本钦差行贿,还带了道御史前来问罪,不会是你安排的吧?”

冯遇未料沈溪突然提到王弘诬陷钦差之事,紧张地说道:“啊?沈中丞,你可不能血口喷人!”

“至于冯参政是否是幕后主使,本官要亲自查问一番才知晓。来人,将冯参政请到内堂,好茶招待。”沈溪摆了摆手道。

冯遇先是一怔,马上反应过来沈溪要对他动粗,赶紧道:“沈中丞,你……你无权对本官……”

沈溪惊讶地问道:“冯参政多虑了。本官请你进去喝茶,可是真的喝茶,不是请你吃棍子,紧张作甚?莫非……你是心里有鬼?”

“我……你……”

冯遇之前以为吃定了沈溪,现在才知道沈溪比他想象中的更可怕,一个正三品的官,居然把他一个从三品的参政给当场拿下?!

“请吧。”

沈溪作出“请”的手势,让随身侍卫把冯遇带到内堂去喝茶,外面几个冯遇带来的随从正觉得不妥,转身欲逃,却被锦衣卫一个个逮了回来。

这下江栎唯感觉大事不妙,再次进来提醒:“沈翰林,若是一个从七品的都事,扣也就扣了,打也就打了,可这……”

“有罪不分官职是什么。”沈溪冷冷一笑,“江镇抚不用如此看着本官,话粗理不粗,难道因为他是布政使司左参政,有可以有法不依?”

江栎唯硬着头皮问道:“那敢问沈翰林,冯参政犯的是何罪?就因沈翰林怀疑他指使王都事诬告?”

沈溪摇头:“是否有罪,又有何罪,由本官定夺,江镇抚只管听命便是。本官此行有整顿地方吏治之职责,这福建官场的水有多浑,江镇抚不会全然不知情吧?”

江栎唯猛然意识到,沈溪此番到福州城,不是为了跟都指挥使司的人打招呼,而是要来算旧账,或许之前收礼送礼也是沈溪设计好的,故意让布政使司的人拿住罪证,过来行诬陷之事。

难道那是沈溪的诱敌之计?!

沈溪节调三省沿海兵权,行的是总督、巡抚之职责,只要沈溪有足够的理由,说这件事与地方的匪寇有关,那沈溪就有权力拿布政使司衙门的人开刀。

“沈翰林,您可真是好算计,将我等蒙在鼓里,却是利用我等来为您打击异己?”江栎唯突然感觉自己上当受骗了。沈溪说是要整顿吏治,其实根本是要为当初汀州商会的覆灭施加报复,他所带的锦衣卫,就是沈溪唯一可以依靠和调动的武装力量。

沈溪笑道:“随江镇抚如何说。不过江镇抚如今跟本官在同一条船上,现在就算江镇抚想退出也不行,还不如好好想想,该如何跟福建藩司的人周旋。”

江栎唯本想说,谁说来不及,我把人放了不就行了?

但随后又一想,现在沈溪已经彻底得罪了福建布政使司衙门的人,就算把人放了,福建布政使司的人也不会放任他们离去。

地方官府,可不只会明刀明枪行事,暗地里的阴谋诡计也有不少,在这些有权有势的人眼中,杀个人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现在为了报复,就算把沈溪这等朝廷命官杀了也在所不惜。

“一条船上?哼哼,沈翰林,您这是强行把我等拉到跟您同一条船上,分明是强人所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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