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五二章 内帘官和外帘官的博弈

寒门状元 天子 3771 字 9个月前

沈溪刚到会经堂,一群同考官围拢过来向他行礼,个个都表现得很热情。

本来沈溪跟靳贵同为主考官,地位相当,可沈溪因为官高一级,令所有人对他的恭维更甚。

“诸位,今日乡试尚未开考,都起来这么早干什么”沈溪笑着打招呼。

“我等实在放心不下,想聚在一起总结下,看看昨日试题是否出得偏颇,也想请沈大人和靳大人一起合计。”

最后的目的,还是想套出昨天三篇四书文的题目。

沈溪笑道:“乡试尚未开考,如今就开始商讨题目,是否太早了不若等乡试正式开考后,再与诸位细细研究,如何啊”

那些心里有鬼的同考官暗自咒骂,乡试第一场开考,直接就是三道四书题和本经的四道经义题,而且那时候考生都已经进了考场,就算找人把题目做出来,也没法送进考场,再商量有个屁用啊

但沈溪三缄其口,就是不说四书文的题目,那些同考官又不能强迫沈溪说出来,再着急都没用。

初七下午,有人往内帘送来食物和被褥。

五军都督府的官兵押送马车,把东西送到木栅栏外,在守卫贡院的御林军官兵监督下,把东西大箱小箱地抬了进去。

这次沈溪见到了一个老熟人,洪浊。

只是洪浊见到沈溪,故意装作没看到,显然洪浊在知道沈溪抢了他的“谢家妹子”后,心里已不再把沈溪当朋友。

“沈大人昨日睡得可好”

自来熟的唐映笑着过来跟沈溪打招呼。

沈溪笑了笑,连嘴都没张开,指了指自己的嘴,意思很明显,现在是非常时期,既然题目已经出了,内帘官和外帘官之间不能有任何言语上的交流。

唐映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不过倒还维系着起码的热情,特别让人送了点心进内帘。

可这会儿,谁有心思吃这些

唐映所作一切,不过是障眼法,为的是能找机会获取四书文的三道题目在这种众目睽睽的情况下,唐映不敢把事情做得太过明显。

等东西都抬进去后,内帘大门重新上锁,沈溪和靳贵交换眼神,往总裁室的方向去了。

“沈兄弟,你说考题是否已经泄露”进了房间,靳贵关上房门,转过身时脸上满是担心。

沈溪道:“靳兄,你尽管把心放回肚子里就好,别的我不敢保证,但至少到现在为止,三道四书文的考题还未传到外间,多跟把守的御林军打好招呼,让他们看守好印刷房和刻字房,只要那边不出事,开考前考题就是绝对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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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溪和靳贵出完题,接下来两天基本没什么事情,甚至到正式开考,沈溪和靳贵也只需要在内帘等着便是。

一直要到考试结束,誊录官把卷子都誊写好,对照完毕确定没有错漏,才会把誊写规整的卷子交到内帘,由内帘官进行批阅。

从出完题目到正式开始批阅卷子,沈溪大约有半个月时间无所事事,就好像被关在牢笼中,每天需要自己找事情打发孤寂与无聊。

“沈谕德,若是试题外泄,到时候你我不会担什么罪责吧”靳贵自打出题结束,便显得忧心忡忡。靳贵之前考虑事情没沈溪那么复杂,等他反应过来,试题只经过他和沈溪之手,泄露后可能面临的处境,心里便开始慌张,此时能跟他商议的只有另一个当事人沈溪。

沈溪拿着本书老神在在地看着,闻言笑道:“靳兄担心会出现鬻题”

“未必没有此可能”

靳贵叹息道,“这两天顺天府三番两次向我馈赠,各种以前想都想不到的行贿手段层出不穷,现在思及犹自胆寒不已。就怕别的人未必经受得起考验啊”

沈溪笑着摇摇头:“有些事难以避免,我们只要自己做到问心无愧便可。本届乃礼部会试鬻题案后的第一次乡试,天子脚下,朗朗乾坤,料想顺天府也不敢闹出太大动静,毕竟科举取仕涉及国本。”

说这种话,沈溪纯粹就是安慰靳贵,连沈溪自己也隐隐有些担心,但他想开了,与其天天担惊受怕倒不如坦然面对,以他现在的力量虽然无法撼动整个官僚体系,但他毕竟是天子亲自委任,如果做过分了闹到御前谁的脸面都不好看。

当晚,众内帘官聚在一起商议本次乡试阅卷流程。

因为包括沈溪在内,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参加乡试阅卷,对于如何拔擢优秀考卷不太了解,需要学习和总结归纳。

但说穿了其实不难,就是各同考官推选出几十份相对优异的考卷,交给两位主考官进行选择,在选择过程中,主考官会跟各房同考官商议,看似为了保持公允,但其实是为了推诿责任。

因为主考官若是觉得哪篇文章好,回头又查实有才不符实的情况,如果这是主考官是与众同考官共同商议出来的结果,主考官的责任会轻许多。

说来说去,便是考官为了减轻自己在这次乡试中的责任,同时为了不可预知的结果,找开脱的理由。

沈溪作为主考官,住在内帘龙门内的总裁官居所,这是个相对宽敞的厢房,清雅幽静,每晚还会额外供给三根蜡烛,如此差不多能燃到半夜以后,沈溪可以挑灯夜读。

但沈溪带来的书不多,他只好写一些东西来打发无聊的时间。

自从成婚后,沈溪已经习惯回到家中高床暖枕,有娇妻美妾相伴,现在让他突然做苦行僧,的确有些受不了。

明明妻儿都在不远的地方,却不能回家,这乡试主考官看似美差,实则与坐牢无异。

第一天往往是最不好过的,沈溪到半夜依然心情郁结,索性从房间里出来打盆水洗脸令头脑清醒一下,却见靳贵从旁边的房里出来。

“靳兄,你也睡不着”沈溪笑着问道。

“唉”

靳贵叹了口气,“家中时尚不觉有多温馨,但到了此等封闭的地方,一下子好似到了苦寒之窑。当初应试乡试,却也没有今日这般感受,心里实在堵得慌,只好出来透透气。”

沈溪的感觉跟靳贵一样,但好在他的心境比靳贵开阔些,这跟他的人生阅历有关,经历大风大浪之后,这点小小的苦楚也就不算什么了,再孤独的日子他都经历过,更别说现在只是让他做主考官。

沈溪笑道:“应试乡试时,一心所求不过是科场有成,当然与如今心境不同。”

考试的时候想的是能够金榜题名,那时候巨大的压力,会令人顾不得去想别的,可现在他们却是以没有任何包袱的朝官身份进考场,乡试结果涉及的是考生的利益,与他们自己无太大干系,也就不会感受那种临考的紧张气氛。到了晚上入睡时,难免会想念家中的妻儿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