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姝乐得差点钻桌子底下去;韶乐不敢大声笑,捂着嘴巴偏头看向窗外,表情很是精彩;就连一本正经的裴蓉也不禁抖了两下肩。
忍,忍,忍……不住了!
“你画的才是老母鸡!才是斑鸠!才是乌鸦呢!”书桌一掀,笔墨纸砚噼里啪啦朝四面飞出。
裴蓉离她最近,从头到脚被泼了一身的墨水;双生子因常年与书院各先生斗法,动作比猴还灵敏,早早就闪开去;韶乐虽然反应慢半拍,还好有李静姝在,拉她躲过所有不明物。
笔墨纸纷纷落地,而那方澄泥砚台却在半空划出一道浊色痕迹,径直飞向门口。
砰——
“啊——”
一身穿牙白色直裰的人跟纸片一样凄惨逶地,昏倒在萧谦和裴泽脚尖前。
是孟良平。
他今日来书院报道,刚打郭院首的书房过来。本还在纠结进门后要怎么跟大家伙打招呼,才能既不失礼节,又展现风度,结果就这么被砸晕在地。
别说风度,就连风儿都没有。
裴泽抬眸看向书堂,敦仪同他对上眼,心虚地抖了一抖,他立马了然,脸色当即沉下。奈何她的正派亲哥哥都没说什么,他这个表兄也不好越矩,默默俯身,同萧谦一块把这“病人”也扛走。
闲惯了的岑懋一日间竟招呼了两位病人,且病情还都那么……匪夷所思,足够他笑上一年。
殊不知,今日还有第三位病人造访。无病无痛,无症无状,乃是心病。
“所以公主是在为十日后的画试烦忧?吃不下睡不着?”岑懋捣药的手慢慢停下,托腮问道。
韶乐下巴搁在交叠的双手上,眉心皱痕抚也抚不平。
她本就没什么信心,加之丹青课上,七姐姐因去年拿了个末等,到今年还在被人笑话,她就更慌了。
至少七姐姐画的,旁人还能看出是个禽鸟,而她画的,就真只是个墨团子了,这可如何是好?自己丢脸也就算了,皇祖母的颜面怎么办?
岑懋两手环在胸前,往椅背上懒懒一倒:“公主可知咱大魏朝最擅丹青之人是谁?”
韶乐头一歪,有气无力地回:“难道不是窦先生吗?”她刚把人吓昏过去,可不敢再向他求教。
岑懋摆摆手指,神秘兮兮道:“他充其量算第二,而这第一……”
韶乐一下来精神,巴巴等他下文。
“帮我把茶端上来。”
他故意卖关子,以为她会生气,不料小丫头竟真傻乖傻乖地跳下椅子去倒茶,半点怨言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