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伦的眼睛顿时闪闪发亮,像孩子得到了全世界最好的糖果一样,恨不得现在就把阿瑟拖向边境。
“我们什么时候走?”他兴奋地问道,转而又细细筹划,“这个季节过去刚刚好,冬天马上就要到了,我们可以雇佣边境部落的人准备冰雕,再在湖面上……”
“波伦,”对方越说越远,阿瑟不得不把他飘向天际的思维拉扯回来,“不可能立刻就走的,甚至不可能几年内就走,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我是国王,我肩上有关乎国计民生的重任,不能轻易离开王宫。”
波伦的热情渐渐冷却,他低下头,像只垂头丧气的小狗。
“我兴奋得有些忘形了,陛下。”
阿瑟摇头,终于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对方蓬松的黑发,触手果然柔软顺滑,做个不恰当的比喻,手感让阿瑟想起了雷克斯那身油光水滑的皮毛。
呃,这个比喻果然不大对。
“不怪你,我也很想跟你一起去的。”
下午茶非常融洽,波伦骨子里有种少年人的活泼,让阿瑟感觉到一种生命的朝气。他们下午还比了一场剑,阿瑟以一招之差败给了波伦,这在他意料之中,他常年身处宫廷,论起搏杀的技巧,自然比不上驰骋于战场的将军。
“我可以教陛下,”波伦显然兴致很高,“不管怎样,陛下还是要有自保的能力,虽然……虽然我一定会拼上性命保护陛下!”
脸红了?这孩子当真可爱,阿瑟笑着摇摇头,目送波伦离开王庭,转而又投身于冗杂的政务之中。
波伦没有要侍从搀扶,轻轻松松就跨上了马,离开国王和其他人的视线之后,他脸上明亮的甚至是微微羞涩的表情褪去,阴霾盘踞于身上,波伦专注的凝望一会儿巨大森严的王宫,半晌,轻轻嗤笑一声。
“就是这个笼子,令你感到痛苦吗?”他轻声喃喃,少年人悦耳的声线中包含恶意,“……是的,是这样的,我的小国王,你就是因此感到痛苦的。”
内心的黑暗犹如潮涌,他已经习惯了这种被黑暗所裹挟的轻微疼痛,仅仅是眯了眯眼,乌黑的瞳眸转动,在下一个瞬间被狂热的猩红充满!
波伦的心早已被黑暗吞噬,就像科特内所遭遇的一样——恶魔占领了他的躯壳,用无辜的神情装点,然后满心都是淋漓的恶念。
但他转念又想到白天国王见到他时的表情,那种喜悦根本无法遮掩,恶魔几乎以为,他会走下王座拥抱这具躯体。
那样的拥抱会很温暖吗?恶魔想着,微微皱起了眉,转瞬又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