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一边回头,这才发现自己还拽着人家姑娘的手,连忙松开,十分抱歉道:“在下唐突了。”
长陵掀起眼皮,疑问道:“你要放我走?”
“唉,不论如何,姑娘是我误抓的,总不能当作没这回事。”叶麒一脸惭愧的笑了笑,“不瞒姑娘说,我在这群人中也不是能说得上话的,就算能让人相信你并非明月霏,他们也决计不会放过你的……毕竟,你身上戴的戒指的的确确是非同小可。”
长陵低头看了看指尖的鎏金戒,不想也知,方才叶麒被唤去谈话,徐道人多半是说了什么狠话才惹得他火急火燎的要把人放走,分明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你就这么回去了,要如何收场?”
“我对他们还有点用,总不至于把我大卸八块吧。”叶麒拢了拢袖子,“只求姑娘若是回头遇上了明月舟,别把这里发生的事说出去就好。”
长陵神色闪烁了片刻,“那救人呢?”
“救人?”
“八大门派的掌门,你们也不救了?”
叶麒怔了怔,恍然道:“……多谢姑娘挂怀,此事我们已另有对策,就不便透露了……”
长陵还欲再言,叶麒先站不住了,他频频回头,生怕身后随时杀出一拨人来,于是牵着马缰绳胡乱的往长陵手中一塞,“快走吧,等人都来了,就不会再有第二次这样的机会了。”
长陵皱了皱眉,“你……”
她还没说完,看叶麒连连挥手,赶苍蝇似的催促着,她心头固然还有不少疑问,但也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当下翻身上了马,双腿一夹马腹,径直策马驶向树林。
叶麒见她离开,这才舒了一口气,他一边叹息一边低头整了整自己的衣襟,刚往回走几步,听到本已远去的马蹄声又“啼哒啼哒”的飘了回来。
他侧过身,见渺渺夜色一拢红衣格外夺目,带出一阵御风飒飒而来。
叶麒看长陵去而复返,惊愕万分,不等她骑到自己跟头,他已飞身奔到马前,指着长陵的鼻子道:“你这姑娘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地,真以为是闹着玩么?”
长陵勒住马缰,跳下马,对上他的目光道:“这个位置,刚好。”
叶麒有些茫然的看着她:“什么?”
长陵的眼神越过方才他们所站之处,落在那石墩后几丈的一片村屋前,“左面朝西的那间屋子至少有三个人,右侧得有五个,刚才我们说的话他们能够听得清……但现在这个位置,他们听不到。”
她不疾不徐道:“我猜,方才发生的事,包括你掩护我离开,都是一个局,一个能够让你们顺藤摸瓜查出关押之地的局。”
话音方落,再挪回眼时,她看到了一双眸光凛凛,那人一瞬间前的那股子焦虑之态已荡然无存,如同变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全然不同带着冰凉之气的人。
长陵只是稍愣了一下,而后浅浅一笑,带着三分诚恳与认真。
“叶公子,我说过,我想和你单独的,谈一谈。”
叶麒歪着头,看长陵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心中寻思:“难道她是摔疼了?好好的,她爬那么高做什么?”
长陵重重的吐了一口气,道:“先帮我松绑。”
叶麒迟疑了一下,干笑了一声说:“姑娘的武功不俗,我若是给你解开了,怕是……总之,你有什么话,不妨先说说看。”
他说话间人已走到长陵跟前,拉了另一把椅子坐下,端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长陵倒也不勉强,借着微末的灯光仔仔细细的将他打量了一番,问:“你从前见过明月霏么?”
叶麒摇摇头,“从前没有这个眼福。”
长陵凉凉看了他一眼,“关于明月霏……你知道的有多少?”
“也就是一些江湖传言啦,心狠手辣善于用谋用毒之类的,你听了怕是要不高兴的……”
“我说过了,”长陵打断他的话,“我不是明月霏。”
叶麒一脸不相信的表情,连连摆手,“你和我说这些真的没有用,我真的……”
“你难道不奇怪,为何我没有中昏元散?”
叶麒的手一顿,不等他回应,长陵道:“因为我会南华针法。”
他怔了怔,“青衫客的南华针?”
“不错,南华针能在第一时间之内驱除百毒,早在马车之内,我已经解开昏元散了。”长陵正色道:“换句话说,你忙着抵御雁军时,我就有无数次机会可以直接把你踹下马车了。”
叶麒用一种惊异的眼神看着长陵。
“你认为,如果是明月霏,她会凭由你们将她劫走么?”
答案昭然若揭,除非明月霏疯了。
叶麒“腾”的一下站起了身,“等等,如果你真的不是明月霏,那你……是谁?”
长陵换了个坐姿,发现还是不太舒服,“你先松绑。”
叶麒这回没有推脱,他既知长陵并非明月霏,也不太好意思绑着一个小姑娘,何况人家身上还带着伤。
等麻绳抽开,长陵轻轻活动着发麻的胳膊,才答道:“我帮过明月舟一个小忙,他见我病着,就让我上马车歇息,你们也是不巧,早出现一会儿,他和他的妹妹倒还真在马车之中。”
长陵这番话虽说是答非所问,倒还算得上是大实话。
她不说自己帮了什么忙,是觉得说了人家也不信,信了更糟——看架势,明月舟之所以会被坑进墓王堡,正是他们口中那个敬若神明的贺公子的杰作,要是被知晓是她无意中把中原武林最大的敌人给放出来了,那麻烦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谁知叶麒又问:“不知姑娘和他是什么关系,又帮了他什么忙?”
“……”
这厮果然是个说话会抓重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