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邑去了忠弓的房间,带着九儿的画像。忠弓的房间里到处放着周未雨送来的东西,床上挂是用心制成的九曲玲珑帐,铺的是用心挑选绣制的锦被,还有床头架上那一叠厚厚的,不曾被动过的衣服,床下满满的崭新的鞋袜,都是人一针一线用心缝制。
恭邑的手慢慢的抚摸着那些做工精良的物件,目光一一的扫过,最后在他面前展开的却是一张九儿的画像。
“事情已经到了不得不走这一步的地步,我已经派人去找九儿姐了,未雨姐那边,我们始终欠个交代,哥哥是否希望,由我代为转达?”
忠弓闻言一怔,冰冷的脸上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和决绝,“我亲自去!我掀起的尘缘,理应由我亲自斩断!”
恭邑担忧的看着着忠弓,“这件事理应让未雨姐知道,只是在说的时候,我希望忠弓大哥考虑清楚,是交代清楚之后给彼此一个机会,还是,推开她,让她彻底死心!”
忠弓没有说话,傍晚时分便看到兴冲冲而来的周未雨哭着从他的房间跑了出来。恭邑没有拦住她,只能在站在角落里看着她离去,看着忠弓走出来,陪着他在院中伤怀。
从今以后,周未雨再也没有来过侯府。苇绡铺的衣服也因为她的懈怠变得千金难求。
周未雨不来侯府也很少回家,天天窝在关雎楼豪饮,渐渐的身边的狐朋狗友也多了起来。坊间都在传,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周家小姐被男人伤了心,从今以后再也做不出漂亮衣裳了,是以苇绡铺的旧物千金难求。
恭邑和忠弓赶到的时候周未雨身边的狐朋狗友已经被梅洛儿打发走了,梅洛儿将喝的醉醺醺的她安排在一个别致的雅间。
恭邑过去看她的情况,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周未雨迷迷糊糊的睁眼看了她一眼,乘势抓住她,“卿妹妹,你来了?”
恭邑坐在床边哄她,“是我,我来了,姐姐有哪不舒服吗?”
周未雨闻言却是笑了,笑着笑着,便泪盈于睫,“没有不舒服,难受,我难受!他说,那个人是为了他才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到头来却成了他们永远也无法在一起的理由,她的委屈,他从来都懂,无论那人是生是死,他心里记她一生!”
“他说从一开始就没有给自己重新开始的机会,无论那个人是不是我,他还说,我的鞋袜他不敢上脚,我的衣衫他不敢上身,我的好,他不能受!”
“他还说,他不能,也不会心里有我!可是我想问,太子南下,我为他而来,一路上他对我虽然面如冰霜,可衣食住行,嗜酸好辣,他事无巨细,何曾少过半分关心?筠州刺史府,我被困密室,他不惜以身犯险下密室陪我,混沌中,他环抱着我,说要我好好的,她为我白头,我的心疼,我的难以言喻,他都心知肚明,他说他知道,他说他没事,我为他而跳的绿衣舞,他先说期待,后给掌声,城郊遇刺,我与他落难在外,他事事以我为先,情真意切,愿意以己身换我生,我想问,这一桩桩桩一件件难道都是假的不成?”
“我想问,却又不敢问,怕就怕,他说那些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忠弓,忠弓!我何曾要你那样的交代,我又做了什么,你一定要将我逼到如此境地?”
恭邑原盼着带忠弓来能宽解她一二,却不想反被她一番话,说得伤感不已。
忠弓不得已留下照顾了她一夜,第二天却依旧留给她一个人去楼空的境地。
周未雨再上侯府来,却像换了个人一般。
恭邑和梅洛儿担心她的近况,特地让她避着忠弓,陪她小坐。不想周未雨却道:“我是来找忠弓的,我有话和他说!”
而这一切,刚好被有事赶来的忠弓撞破,恭邑和梅洛儿面面相觑,周未雨起身跟着忠弓进了院子。
她说:“忠弓,昨晚的事虽然有失体统,但那些话却是我真心想对你说的,恰好你在,我不否认。喜欢你这件事,是我自己愿意赌的,只是我不知道,我现在算不算服输,然而我却想告诉你,你的心意我都明白,此生我未必会嫁你,可我一定不会嫁给别人!”
“我来,是想谢谢你,谢谢你认真看待我的感情,谢谢你从不与我虚与委蛇,也谢谢你,出现在我身边!从今以后,无论我在你心目中是你的兄弟朋友,还是红颜知己,我都会欣然接受,有合适你的衣衫我还是会做,有合适你的鞋袜我还是会送,你也可以,以另一种情谊接受,我不会走,尽管这或许,便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