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月身着常服,怀里还抱着她与顾灵均的宝宝。
她踏进来,眼圈微红,竟直接朝沈妙言跪倒。
沈妙言怔了怔,忙亲自亲身把她扶起来,“好好儿的,你突然跪我作甚?”
王嘉月被沈妙言扶到圈椅上坐了,哑声道:“你的事儿,我刚刚已经听夫君说过了。焚城地底,是湘湘与他对不住你!”
沈妙言回到自己的贵妃榻上,仍旧歪坐着,一手摇着团扇,一手把玩冰盘里嫣红的樱桃,低垂眼帘并不说话。
“我知道你心中有气,甚至还想要报复灵均……可是,沈姑娘,灵均他被顾湘湘糊弄多年,说到底,他只是愚蠢罢了,所以才会信任和保护顾湘湘。然而这一次,他真的知道错了……”
“怎么,王夫人这次进宫,是为了给顾灵均求情?”
沈妙言抛起一颗樱桃,张嘴轻轻含住,斜眼瞥向王嘉月。
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真的很聪明。
她中午才对顾灵均动了杀念,这个女人傍晚就赶进皇宫,其嗅觉不可谓不灵敏。
王嘉月笑了笑,“如今你回来,最高兴的大约是皇上。所以我知晓,无论你想要谁死,不过是枕边一句话的事儿。灵均直憨,我替他向你保证,今后,我们顾家绝不会与你作对。甚至,如果你将来要对付风国公府,我们也可以帮你……”
沈妙言不语。
她吐出樱桃核,又拈起一颗鲜红樱桃,慢悠悠抛到嘴里。
连着吃了好几颗樱桃,她才转向王嘉月,“我答应你,但并非是为了指望你们将来帮我。”
王嘉月不解。
沈妙言笑了笑,纯净的眼睛里出现了一抹阴霾,“我还记得当初顾钦原死的时候,顾灵均和顾湘湘他们皆都认定了我是凶手,想要我为顾钦原偿命。可唯有你,在长廊中递了块帕子给我……
“王嘉月,我沈妙言亦是有骨气与尊严的人,亦是知恩图报的人。我也想证明,我并非世人口中的祸水。我沈妙言,亦是怀抱温暖的正直之人。”
说话之间,她已经坐正。
她周身那股子媚态消弭无踪,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干净与正直。
她展现了从前作为大魏女帝时才有的风采。
王嘉月凝望片刻,忽然一笑。
她起身,抱着孩子朝沈妙言福身行礼,“我亦认为,世间大约再没有旁的姑娘,比沈姑娘更适合坐在凤位上,甚至,坐在龙椅上……”
她是君天澜的臣子。
能说出这句话,已经是对沈妙言最大的认同。
沈妙言敛去周身那股子迫人的气场,晃了晃脚丫子,眉眼弯弯地一笑,“多谢。”
王嘉月走后,沈妙言独自待了会儿,偏头望向雕窗外。
雕窗外的牡丹开得极艳……
她趴在窗台上双手托腮,觉海和顾家都已解决,如今所剩下的,只有风国公府了……
她正寻思着,却见一位身段极其窈窕的少女,撑着素伞,从窗外袅袅走过。
少女身段是罕见的凹凸有致,即便襦裙宽大,却也仍旧包裹不住那胸前的白嫩浑圆,颤巍巍勾着人去一探究竟。
而她的面庞尤其妩媚娇美,举手投足,媚态天成,浑然天生的尤物。
沈妙言挑了挑眉,若她没记错,这名少女应当是当初大选秀女时,从赵地赶赴来的美人,赵媚。
选秀都结束一个多月了,这赵媚怎的还不离开?
她想着,目光流连过赵媚的身段,再低头瞅瞅自己的,忍不住又是一阵艳羡。
重生前她的身段也是不错的,可是现在这副身子……
没发育好似的,穿襦裙一个不小心还会从胸口滑掉,她自己都嫌弃。
小姑娘鼓起腮帮子,眸子滴溜溜乱转,俨然又打起了教坊司里那百媚生的主意。
今儿拂衣不在,君天澜又还在御书房忙碌,因着无人管她,因此她匆匆收拾了下,换了件窄袖的便利衣裙,就带着麦若与添香直接去了教坊司。
她如今也算是宫里的红人儿,主持教坊司的王嬷嬷不敢拦她,任由她闯进了教坊司楼阁深处。
仍是绵延不断的朱红亭台楼阁,空中拱桥宛若飞虹,一重重琉璃檐角高高翘起,雀替门坊上全是精雕细绘的龙凤繁花,尽显教坊司的歌舞辉煌。
沈妙言踏着一级级木质台阶,穿行过高空中的一座座游廊,折扇轻摇,俨然是与第一次来时全然不同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