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你们……怎么看?”
周成抓着下巴,盘膝坐在床上。
“某觉得,那老管家必有问题,侯爷不如直接将他抓来,严刑拷打下,还怕问不出个所以然?”
周强捏着拳头,指骨咔咔作响。“愚蠢至极。如果武力能解决问题,侯爷早就动手了,何至于等到现在?”王海冷笑一声,捋着下巴上的假胡须道:“那管家在留守府明显地位超然,你若敢贸然动手,恐怕还没抓到他,就得先被斩杀成肉泥
。”
自从出宫以后,王海就渐渐将太监的身份忘掉,言谈举止间都刻意摒弃掉从前习惯,如今说话,倒还真有几分阳刚之气。
“师尊说不上来,恐怕是因为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了。”木鱼学着周成模样盘膝坐在地上,仰着清秀小脸,皱眉沉吟道:“抛开杨忠没有出现不说,那条通廊首先就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如果没记错的话,留守府的建制规模在工部是有规定的,就算稽越,也不可能
超出范围太多。而今日我等穿越通廊,竟走了足足半刻钟时间。”
“如果按距离计算,这留守府至少要比建制上大出三倍。所以,我觉得咱们应该是在转圈,亦或者,那条通廊根本不是表面所见那般直线而前……”
“呵,不错嘛,观察很透彻,有为师当年三成风范。”
周成砸吧下嘴,那条长廊的怪异,他早就发现了。看似直行的道路,实际上却是借助相同景致而布局出了弯道,所以原本盏茶时间就能走完的路程,被众人生生走了半刻钟。
“其次,就是那个杨扶苏。”能得周成赞赏,木鱼显得很是开心,揉揉鼻子便继续道:“他在大隋名声虽不响亮,但也算是一等一的公子,情报记录,此人生性聪颖,饱读诗书,且为人温厚,是杨忠最喜欢的子嗣,多年来一直在尽心培
养,可如今一见……”木鱼摇了摇头,“他就像丢了魂儿的行尸走肉,实在令人失望至极。”
周成虽被免去爵位,但毕竟挂着个督军头衔,若加上正四品秘闻司主事的影响力,在身份地位上,他和镇守一方的杨忠相比,也是不遑多让。这一点,杨忠心知肚明。所以,即便他身上有伤不能前来,派
出的代表也绝不会是阿猫阿狗。至少,在长安留守府中,其地位必然不低。
于是乎,问题来了。
老管家作为五姓望族之人,却被杨忠如此信任。
难道……杨忠不知五姓望族和大隋皇室的关系?亦或者说,他已经背弃了大隋皇室,转而和五姓望族穿起了一条裤子?
周成暗叹一声,突然觉得事情恐怕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许多。
长安留守这个位子,无论是政治影响力还是战略执行力,在大隋王朝内都是数一数二的重要,如果杨忠被五姓望族拉拢,那自己此行长安,恐怕就要彻底落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周侯爷在想什么?”
老管家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是他第二次称呼周成侯爷。严格来说,这是违制的,但老管家偏偏叫了,其中意味当真值得深思。
“没什么,就是突有所感,想起首诗词。”周成淡淡一笑,“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尽红长安花。”
“好诗!不过,似乎有些不太应景。”老管家抚掌轻笑,浑浊的眼中闪烁着不知名光彩。
周成耸耸肩。两人接触时间虽然不长,但短短几句话功夫,周成却已经看出这是只老狐狸,而且,道行相当深,再没摸清楚对方用意前,沉默不失为应对良策。
穿过朱雀大街,不多时,众人便来到留守府前。
相比太原和庐江,长安留守府明显气派威严许多。青瓦红墙,青石镇门,厚重的气息弥漫在空中,很有种历史沉淀的感觉。在老管家的引领下,周成走入其中,然后,眉头就忍不住微微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