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
不知是谁喊出了一声,恐惧的情绪,登时如潮水般蔓延。先是十几个军卒仓皇而逃,很快,上百人纷纷闪避。原本屈突通在东方布置的千人阵,竟在这二十骑的冲击下,于短短几盏茶的时间内被突破。
“不死不灭,血战无敌,没想到传闻竟是真的……”
中年文官骇然失色,双腿止不住打起阵阵哆嗦,“老将军,现在可如何是好?”
“哼,人食五谷杂粮,岂有不死之说?不过是些鼓弄人心的江湖把戏而已。”屈突通冷笑,驰援长安前,他也听过此等传闻,只不过,全然没有放在心上而已。在屈突通看来,李秀宁军中就算真有如此悍卒,多半也是吞服了药物。比如当初荣阳之战时,青莲教那些悍不畏死的士卒
不也被称之为神兵?可到头来,却被一堆芦苇花放倒,成了朝廷开山采矿的奴隶……
“这……老将军,正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依本官看来,我等还是先行退去,免得……”
“住口!将乃兵之胆魄,如何能轻易退缩?”
屈突通不耐烦的瞪眼中年文官,这才微微扬起右手,咚咚咚!沉闷的鼓声突然响起,南北两侧,蓄势待发的千人阵顿时迈开脚步,向着高坡方向挺近。
而几乎同时间,那二十骑也已冲破封锁,再次提高马速朝着屈突通冲来。
五十丈,四十丈,三十丈……
眼看着双方越来越近,而南北的千人阵还在行军途中,中年文官脸上彻底没了血色,如果不是屈突通稳如泰山的身形始终站在旁边,他恐怕造已忍不住落荒而逃。
然而就在这时,为首那名女子,胯下战马突然失了前蹄,紧接着就像是引起了连锁反应,随后而来的黑甲骑兵竟纷纷栽倒……
“绊马索?原来老将军早有准备。”中年文官大喜过望,只可惜,这番喜意刚刚萌生,就又被下一刻出现的场景,骇得生生压灭。
枪断、刀折、残肢碎肉漫天飞舞。
千余具装骑兵,只用短短几十个呼吸,便将叛军的万人中军凿了个对穿。战旗不断落下,继而被马蹄踩踏的支离破碎。混乱中,无数叛军士卒被长槊挑起,又惨叫着被远远甩出。大隋,原本就是汉家儿郎具装骑兵发展的巅峰时代。虽然杨广三征高句丽时,十万具装骑兵因为地形和天气的原因,永远埋骨在那片黑山白水之地,但这并不能代表具装骑兵孱弱,恰恰相反,在平原上,
大隋训练有素的具装骑兵,完全就是步卒和战阵的噩梦,是碾压一切的杀神。
只可惜,那十万具装,已是大隋倾全国之力打造而成,当他们随着三征高句丽失败而消失后,具装骑兵已然难成规模,否则,区区十八路反贼又何足道哉?
屈突通捋着花白胡须,眼中满是惋惜。
而这时,战事成败基本已成定居。
一千具装骑兵的出现,让摇摇欲坠的叛贼中军开始分崩离析,加上左右两翼全面溃退,大隋兵马成包围之势扼住了西北方向退路,全歼对方,也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王朗,带本部亲兵督战,伤而无力者不杀,弃器投降者不杀,若有违令者,军法处置。”屈突通深吸口气,看向身边带甲青年。
“喏!”青年抱了抱拳,没有任何犹豫,挥手便带着百余亲卫翻身上马,于战场间驰去。
他跟随屈突通多年,自然知道这位将军内心里的悲天悯人。
叛贼,固然可恶。但诛杀首恶后,实没有必要再赶尽杀绝。毕竟这其中大部分人,都是帝国的百姓。如果不是天灾人祸被逼无奈,又岂会放下锄头拿起刀枪?
“老将军此举怕是不妥吧?”
中年文官皱了皱眉,“虽说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但让亲卫上阵,您的安全,又如何守护?万一有贼人破釜沉舟,来个斩将夺旗……”
“没有万一,而是肯定。”
屈突通淡淡道:“李秀宁此女,足智多谋,统军有方,短短时日便能在长安之地兴起这般风雨,又岂会败的这么简单?所以,本将军断定,她会前来突袭。”
“这……”中年文官脸色一变,“老将军既已知道,为何还将贴身亲卫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