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回 无可挽回

瑜真传 灵竹子 3911 字 11个月前

再劝他就恼了,连福灵安也被下了逐客令,无奈的他只好暂时离开,还奎林一个清净。

珈瑶见他为了奎林之事伤透了脑筋,甚是心忧,奈何自己是女流之辈,也不懂得劝人,实在帮不上忙,便在一次给婆婆请安时状似无意的将此事说与她听,想着婆婆足智多谋,也许能有法子劝说。

瑜真倒是愿意帮忙,只可惜她是女人,不方便去找奎林谈心,更何况琏真是因为她的事而死,奎林对她本就有意见,更不可能听她的话,但为了不让珈瑶担心,她还是应承了下来,

“这事儿我会记在心上,想办法拉他一把,你嘱咐瑾林勿忧,失去亲人的悲痛需要一段时日来愈合,无需太过担心,顺其自然即可,也许某天他就会自己想通,不再颓废。”

话虽如此,得闲时瑜真还是跟傅恒提了提,看他是否有什么好法子。

虽说奎林曾经冲撞过他,傅恒也曾说往后不会再管他的闲事,但他毕竟是老四的孩子,傅恒始终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自毁前程而无动于衷,更何况瑜真有求,他更是义不容辞,答应去试试。

没过多久,瑜真就收到奎林已然入军营的消息,好奇的她追问傅恒,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正在写折子的傅恒让她稍等片刻,“马上写完,再跟你说。”折子是要呈递皇上的,可不能有任何错字或多余的墨汁,否则又得重写,瑜真也明白,就不打扰他,在旁坐着品着皇上赏赐给他的明前龙井,汤色清莹,芽芽直立,入口醇香,别有一番滋味。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傅恒已然写好准备明日呈递的奏折,放在桌上晾着,等会儿再收合。

终于忙完的他走向瑜真,绣竹在旁为他斟茶,瑜真洗耳恭听,但闻他轻松一笑,“其实我也没说什么,就想着既然温言善语的劝解不顶用,那就反其道而行之。瞧见我过去,他态度并不好,我也不跟他废话,只是问他,

‘我的夫人我行我素,时常得罪太夫人,但她甚少被罚,总能化险为夷,太夫人也不敢拿她如何,你懂得原因么?’

他回答说是太夫人偏心,我直白告诉他,因为她的夫君有能力,身居高位,可以在朝堂呼风唤雨,给家族带来利益,所以太夫人才会有所忌惮,继而宽恕我的夫人。

你若想保护心爱之人,按照自己的意愿生存,首先要使自己变强,得到权势地位,才能谈论自由与公平,太夫人认为你是靠着家族庇佑才有今日,那你更应该凭借自己的努力去闯一片天地让她看,证明你自己有本事,不靠这个家依旧能够混的风生水起,到那个时候,谁也不敢欺负你在乎的人,

若然就此颓败下去,你谁也保护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身边人被欺负,除了惋惜和心痛,什么都做不了!“

鼓励无用,那就鞭笞,戳他痛处,用权势来诱惑,他才有动力,这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至少傅恒成功的劝动奎林,他不再沉醉于痛苦之中无法自拔,终于振作起来,重回军营,接受训练。

与此同时,小篱的婚事也有了着落,媒人两相打点,鄂弼家并无意见,太夫人便打算让人选个好日子为两个孩子定亲。

恒秀闻讯颇觉惊讶,没想到太夫人这么快就为小篱挑选夫婿,他对小篱的确有意,只是看小篱胆小害羞,一直没敢明说,怕吓着她,可这会子她都要定亲了,若然再不提,怕是再无机会,打定主意的恒秀赶紧去禀明他额娘,希望额娘能在太夫人面前为他说个情,成全他和小篱。

尽管他自我催眠的坚信可以救回春凌,老天也没能给他一个奇迹,最终大夫摇头叹息,宣告她已断气,奎林至今不信,无法理解,“不可能!我额娘当时撞柱都还能保住一命,为何春凌会死?你再试试,大夫,你快救救她!当我求你,把她救回来,我不能失去她!”

每一条命都值得珍视,大夫又怎会不想救人,可惜人死不能复生,他回天乏术啊!“四夫人当时撞的是圆柱,她撞的是假山,棱角尖锐,无力抢救,还请少爷节哀!”

节哀?抱着心爱之人的遗体,触目崩心的奎林真不知该如何控制自己凄入肝脾的悲苦之情!此时的他回想方才的情形才后知后觉的醒悟过来,她为何要告诉他香囊放在何处,只因她根本没想着亲手拿给他!

哀叹她狠心离开的同时,奎林又何尝不懂,当残酷的人心将人逼至绝境,她的心中已无生机,不敢随他走下去。

那一刻,心中的信念统统崩塌,他甚至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失控,再没有前行的勇气和动力!

闻听此讯的瑜真悲从中来,久久不能释怀,她甚至认为自己听错了,再三确认,才知春凌她真的自尽,已然身亡!

有时她会觉得太夫人身不由己,也有自己的苦衷,有时她又觉得那是滥用职权,以泄私愤!

春凌究竟做错了什么,太夫人非得将她逼至这样绝望的境地!

她身为外人,尚且如此难受,更何况是付出了感情的奎林?想着他可能很难接受春凌的离世,瑜真主动派人将此事告知还在宫中的福灵安,让他忙完回来一趟,陪陪奎林。

噩耗来的太突然,福灵安亦感震惊,上午他还在家,耳闻此事,想着还需查证,不会那么快出结果,哪料没几个时辰,春凌就没了!

担心奎林难以承受,福灵安给人塞了银子,提前一个时辰自宫中回府,去找奎林却发现他不在屋里,问过小厮才知,原是太夫人认为春凌是没脸见人,畏罪自尽,又说她还不算奎林的小妾,不肯给她办丧仪,于是奎林去了趟德辉院。

担心他和祖母起争执,福灵安又马不停蹄的赶过去,好在他的忧虑是多余,此时的奎林异常镇定,直视于太夫人,没有尊敬,亦无愤怒,理智的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春凌没了,这下您满意了罢?她为何自尽,您比谁都清楚,毒死我额娘,尚且可说她是罪有应得,可春凌又做错了什么,你非得逼死她才罢休?临去前,她跟我说,不要闹腾,好好过日子,听从您的安排,这是她最后的心愿,我必须遵从,不会再跟您起任何冲突。“

但也不会再将您视为祖母,这句话,他忍了又忍,终究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漠然转身离去。

太夫人早就做好了他会大闹一场的准备,然而并没有,他的眼中没了戾气,亦无光彩,用最平静的声音表述着最无力的控诉,反倒令太夫人手足无措,一时间失了所有底气,怔怔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生疑惑,

“他为何这么平静?也相信春凌跟亦武有私情么?”

鸢儿并不这么认为,“若然他信,也就不会为春凌的死难过,看他哀痛欲绝的眼神,估摸着是不信的。平静,可能是觉得即使再怎么质问,春凌也回不来了罢!“

难掩可惜的语态在太夫人听来十分刺耳,“难道连你也觉得我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