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傅谦临走前与她说过的话,当时她的回答时,“纵然你没有给我爱,却给了我最美好的回忆,能够待在你身边,于我而言,就是最大的幸福,我很知足。”
此乃她的真心话,并没有敷衍,这么多年过去,小禾已然看开,只因傅谦有什么话都愿意跟她说,不是爱人,也算红颜知己,她已经不奢望其他,只希望就此过下去,没有孩子也无所谓,平淡而美好的日子,就是她所期望的,
哪里料得到,他竟会出意外,从此阴阳相隔,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一回想过往,她的眼泪便止不住的滑落,恨自己当晚没与他多说几句话,恨老天为何如此残忍,连陪伴的机会都不给她!
而东薇至今无法理解,抹了把眼泪质问傅恒,“你们亲眼所见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八爷究竟出了什么事?”
韩照不敢回答,最后还是傅恒叹气开口,“当时抓捕叛军首领之后,我们准备押他回军营,半路有人来劫,他们打算抓我来做要挟,八哥是为救我而被刺身亡。”
“所以是你害了八爷!否则他也不会出事的对不对?”得知真相的东薇恨透了他,哭喊埋怨,“为什么你要连累八爷?”
“夫人您别激动,镇定些!”韩照忙挡在她身前解释道:“没有人逼迫八爷,那是他自愿的,九爷是八爷的胞弟,当时情况危急,八爷不希望九爷出事,本能的去救他,未料会搭上自己的命啊!本来那枪口也不算致命,但因刀刃上煨了毒,他才会不治而亡。”
“好了!别闹了!”太夫人已经够心痛了,喜事突然变丧事,她难以接受,实不想再听她们闹腾,
“我相信同样的情况搁在老八身上,恒儿也一定会去救他,出了这样的事,恒儿必然愧疚,你就莫再数落他了。”
实则东薇本是个通情达理的女人,然而丈夫突然去世,令她摸不着头绪,接受不了,才会找借口发泄痛楚。被太夫人这么一训斥,她再也不说什么,又继续趴在棺材边哀嚎痛哭!
她们是傅谦的女人,可以花名正大的表现出痛苦,然而瑜真连哭的资格都没有,只能默默承受着一切,生怕哪里表现得异于常人,会被旁人笑话指点。
她是傅恒的妻子,只能安慰傅恒别胡思乱想,根本不能在傅谦的棺前哭泣,然而往事历历在目,从最初的青楼巧合相遇,到后来的两情相悦,那是她的第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那时的瑜真,是真的认为自己非他不嫁了,热烈而单纯,根本不会去考虑什么家族利益,
直到后来,阴差阳错嫁了人,她才不得不向命运妥协,选择放弃那段旧情,与他保持距离。
流言四起,她必须克制,只为一份宁静。瑜真本以为,自己已然彻底放下,然而他的死讯还是令她久难平静,压抑的情绪不敢释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她,凝望着棺材,终是将所有的遗憾与悲痛都化为泪滴,默默侧首,隐于阴影里,却被愧疚的傅恒看到这一幕,心头越发苦涩……
冰冷的两个字眼,令瑜真脊背发寒,忙起身追问,“什么棺材?谁……谁出事了?”
“奴才不知,他们只吩咐奴才赶紧回来通报,准备放棺之所。”
富察府中去打仗的人有好些个,傅恒、傅谦、四爷的儿子明瑞,韩照与梁桥,但若能由护卫抬棺的,必不是普通人,思及此,瑜真越发恐慌,“那你看见九爷了么?”
“离得太远,他们都身着官服,奴才没瞧清楚啊!抱歉九夫人,奴才还要去找人腾地方。”
这话不说清楚,真急坏了一颗等待的心,白茶的女儿只比小少爷福康安小了几个月,今儿个她正带着女儿在此处玩耍,听闻此事,心头难安,都怕自己的丈夫出事。
还以为打了胜仗就是喜讯,难道回来的路上又出事?猜测没有答案,焦急的她们只能将孩子交给嬷嬷,而后到府门口等待消息。
盛夏的天格外热燥,纵有丫鬟撑着伞遮挡,瑜真也热得直冒汗,小阁不断的为她擦着汗,劝她进屋,“夫人要不进去等罢!奴婢在这儿候着,一有消息立即去通报于您。”
摇摇头,瑜真此刻只担心傅恒安全与否,并不在乎热或冷,“进屋也是不省心,还是留在这儿等着。”
恰逢太夫人从庙里上香归来,一下马车便见她们都候在大门前,心下微喜,“怎么都等在这儿?可是恒儿和谦儿回京了?”
尚未确认棺材里到底是谁,瑜真也不敢乱说,免得太夫人和她一起忧心,还是等他们回来再说罢!随即笑应道:“是啊!都回来了,估摸着很快就到了。”
陪同太夫人一道的东薇听闻喜讯,不肯进府,眉眼弯弯,“八爷要回来了,那我还是不进去,也在此等着罢!”
太夫人也想等着孩子们回来,鸳儿劝道:“晨起天凉,多穿了一件,这会子烈阳高照热得厉害,还是进屋换身薄衫,在屋里候着两位爷罢!您的热症才好些,可不能再受热复发。”
太夫人虽然年事已高,到底注意自己的仪表,今日去寺庙,特地穿得素淡,一听鸳儿这么说,也觉自个儿该换身喜庆的衣裳,毕竟孩子们打了胜仗,这是好事,于是便由鸳儿搀扶着入了府。
小禾闻讯,亦赶了过来,满面愁容的过去小声跟瑜真说着,“我听说……”
“嘘……”瑜真示意她噤声,莫提此事,低回道:“现下还不确定,说出来怕是不吉利,等等看罢!”
点了点头,小禾立在她身边,陪她一道等着。约摸又过了两刻钟,终于看到一队人马出现,朝这个方向而来。
果然是有棺材,东薇见状,笑意渐收,“怎么回事?怎么会有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