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儿的大夫不放心,傅恒不再耽搁,打算将她带至富察府医治。
“可是……”梁桥不舍让她走,又想不出拦阻的理由,毕竟桃枝……不对,现今他应该唤她为尔舒,尔舒的命还是最重要的,想来富察府请得起名医,尔舒保命的机会更大。
梁蕊明白哥哥的心思,便朝他眨了眨眼,示意他放下心来,当下跟傅恒商议,说是要跟着一起去,
“我与小枝……不,尔舒姑娘,我们相依为命,感情颇深,她受了那么重的伤,我不放心,能带着我一起去富察府么?我会帮忙照看她的!”
这姑娘言辞恳切,傅恒不好拒绝,便应了。随即不再耽搁,将人带上马车,往回赶去。
尔舒也算命大,良药圣医,尽心医治,人总算清醒过来,醒来第一句便是紧张问他,“云舒呢?你是不是杀了她?”
伤害她之人,她为何还要为她忧心,傅恒不能理解,“你真的不恨她么?”
摇了摇头,尔舒黯然低眸,轻声呢喃,只道不恨,“都怪我任性,若不是我逃婚,云舒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她怨我也是应该的,是我欠她的!”
才说两句,又咳了起来,尔舒只觉胸口疼得厉害,傅恒忙让她躺下,劝她勿忧,“纳泰已死,埋在了杨柳镇,云舒我没动,带了回来,准备交由我夫人发落。”
“是么?”没死就好!尔舒苍白着一张脸,仍是放心不下,又问他,“九夫人是如何发落的?请你帮她求个情罢!”
“她……”不好解释的傅恒含糊道:“现下不在府上,我已命人去请,等她回来再说。”
正说着,下人来报,说是九夫人已然回府,正去往德辉院。
傅恒应了声,又交待她安心修养,让梁蕊好生照顾她,随即起身离开。
而德辉院中,瑜真未归来之际,太夫人已然开始审问,心灰意冷的云舒颓然跪地,老实交待,再懒得隐瞒。
瑜真是由海丰去请的,回府的路上,海丰已将今日发生之事叙述了一遍,瑜真仔细听着,眉头越皱越紧,
也就一日的光景,竟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纳泰居然死了?尔舒不是真尔舒,是云舒,真的尔舒还活着,失了忆,又恢复记忆,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不可思议之事?她已不敢去想象!
芳落听来也觉讶异,生怕再有麻烦,忍不住嘀咕道:“九爷将人接回来做什么,难不成,还要再纳她为妾?以示弥补?”
海丰顿感头疼,暗叹小祖宗哎!这话可不能乱说,夫人与少爷正是冷战之时,谁敢再火上浇油!忙替少爷澄清道:
“别瞎说,九爷可没说这话,只是看她伤得严重,为了救命积德,这才带回府上,好歹也算人证一个。”
尔舒的命,来换云舒?海丰暗叹这纳泰可是真狡猾,居然拿这个作威胁,主子再怎么狠心,也无法不顾尔舒的性命罢?
桃枝本是可怜这云舒姐姐,想救她一命,未料竟会被人威胁,这个声音,被挟持的场景,简直就像噩梦一般,冲击着她的三魂七魄!恐惧顿时席卷而来,熟悉的感觉也越来越清晰,
“我……我记得这个声音!”
闻言,众人大惊,桃枝闭上了眼,一幕幕破碎的画面,顺着眼前这个场景,拼凑在一起,记忆竟开始奇迹般地恢复,
“红衣服……我穿着玫红的嫁衣,有人抓住我!他拿着匕首,要杀我!我拼命挣扎我想逃走,猛然被人一推,撞到了什么东西!”
“你……你都想起来了?”闻听她的描述,云舒身子一颤,还指望尔舒能救她呢!没想到居然恢复了记忆!这可怎么办?
勃然大怒的傅恒冲着纳泰怒斥,“立即放开尔舒!”
“你先放了云舒,我自然会把她还给你!”说着纳泰步步后退到院门口,外头有侍卫把守,纳泰便以尔舒作要挟,众人不敢轻举妄动,而他则退至安全所在,再次威胁傅恒,交出云舒!
傅恒紧攥拳头,终是做不到牺牲无辜的尔舒,于是示意海丰放人,先救回尔舒,再制纳泰!他就不信,一个纳泰能抵得过他的这么多侍卫!
云舒被推过去的那一刻,纳泰也准备将尔舒归还,毕竟他只能带走一个女人,带上尔舒反而是拖累,只要保住云舒即可!
哪料才将尔舒松开,她竟忽然拔下簪子,朝他腹部左侧猛刺!此处曾经被她划伤过,她竟还记得,特意冲着旧伤刺去,为的就是报仇!纳泰劫持她两回,她怎能不恨!
受伤的纳泰狂性大发,挥剑直刺尔舒,纵她快速往后退去,还是被刺中胸口!
“尔舒!”傅恒即刻上前相扶,侍卫们围攻纳泰,错过了最佳逃走时机的他,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便被制服,双刀架颈,将他压跪在地,
云舒还以为能逃过一劫,哪料横生枝节,吓得在旁哭道:“纳泰,是我连累了你,你不该来救我的!”
纳泰并无惧怕,只当认命,放肆宣誓,“我的女人,我的孩子,自然得救!”随即抬头看向傅恒,没有怯懦,扬声护道:
“我与云舒本就两情相悦,因为尔舒逃婚,才使我们分离,报复尔舒,挟持新娘,都是我一人所为,让云舒去顶替的也是我,谋害瑜真的统统是我,主意是我出的,药也是我找的,我就是不甘心,想让你们都不痛快!
今日栽在你手上,我无话可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云舒只是被我利用,她一个女流之辈,没有我,掀不起什么风浪,你放了她,我愿以死谢罪!”
道罢,纳泰将头一偏,未等侍卫动手,他已将颈一抹,自刎于剑,鲜血顿流!
云舒尚未反应过来,他已做了决定,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她顿时瞪大双眼,红了眼眶,扑跪在地,失控般地大叫呼喊,
“纳泰!纳泰!你怎么这么傻!你不是不爱我么?为什么要为我顶罪,为什么要替我去死!”
这一刻,纳泰竟觉轻松了不少,他一直都在不甘心,末了还是什么都没得到,此刻将死,包袱都没了,他再也不必去谋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