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下人来报,说是九爷回府,才下轿,傅谦不得已,只得起身。
一想到,这可能是两人最后一回单独相处,傅谦便觉撕心裂肺,依依不舍地回望着,最后终是黯然转身,离开昭华院!
那一年,情为何来,那一天,缘为何走?
爱至深处却放手,惟余心尖滴血泪横流!
此刻他落寞不甘的背影,就这么烙印在她心底,铭刻一生!
没多会子,傅恒就回来了,脸倒是没红,身上却有酒气,芳落扶他躺下歇息,瑜真以帕掩鼻,离得远远的,懒得伺候他。
正想就此离开,却听他道了句,“瑜真,我没下药……”
瑜真回过身来,想斥他啰嗦,却见他已闭眼睡去,醉了酒还在念叨,
难道……真的不是他?可是尔舒呢?……
瑜真多想,要一个结果,找出真凶,可当她们说,真凶找出来时,她又难以置信!
太夫人突然请她过去,说是有答案了。
原来七夫人不是说说而已,真的费了心思帮她查证。七夫人想着,做了怪的丫鬟,必然心虚,于是让人去查,老九生辰那天,哪个丫头有异状,告假之类。
查了几个,七夫人一一证实,有的的确生了病,或是家中出了事,但有一个丫头,下午告假,说是不舒坦,但有人却在首饰铺子看到她闲逛。且她那个新婚的丈夫,明明在赌坊欠了债,还被人追打,却突然在一夜之间还清……
七夫人将此疑点告诉太夫人,太夫人将那丫头带回府,让明瑞来认,明瑞只道很像她,就是少了颗痣!
威逼利诱之下,那丫头才招供,说是三夫人让她这么做的,因为三夫人嫉妒九夫人得太夫人恩宠,又目中无人,不把她放眼里,所以她才生出此计,叫来男人,想毁了九夫人清白,看她被赶出富察府!
被带过来审讯的三夫人,震惊无比,矢口否认,说她毫不知情,气急的她当即甩了丫鬟一耳光,质问她为何要诬陷!
“放肆!”太夫人怒斥章佳氏,又在丫鬟的指控下,找到那个欲毁瑜真清白的男人,才发现,原来他是章佳氏的一个远亲,
那人供认不讳,傅恒再也忍不住,一脚将他踹得老远,
“爷的夫人,你也敢动?活腻歪了么?”
当是时,尔舒亦在场旁听,惊见傅恒这般反应,颇感诧异,
他的夫人?
傅恒一直说,讨厌瑜真,瑜真只是他名义上的妻,在他心里,只把她当成妻子!可是如今,他又在众人面前说瑜真是夫人,还那么维护她,为她受屈而愤怒,还说没和她圆房?若是没有,为何会突然改变态度?
如今的情形,大大偏离自己的预期,尔舒悔不当初啊!
只见那厮吓得跪在地上直喊饶命!傅恒拧眉冷笑,“你且放心,杀了你太便宜你,不如进宫当差,还能为皇上效力!”
随即吩咐下人,带他下去,入宫净身!
章佳氏直哭着说自己遭人陷害,却无人信她。
主使人找到,此事便算告一段落,瑜真却觉不可思议,总觉得有鬼!
恭贺声中,傅谦的目光,透过人群,就这么似有若无地望着她,可她,甚至连抬眸的勇气都没有!
她怕看到,他那从容应对的神色,仿佛她和他的过往,都将一笔勾销!
从此以后,他的身子,将留下别的女人的印记,再与她无关!
浑浑噩噩地回了房,瑜真只觉天旋地转,傅恒见她这般,无法理解,
“看到我不开心也就罢了,得了封赏仍不开心,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想要什么?”
要什么?不过是想嫁给心爱的男人而已,然而,再也不可能了,“我想要的,你永远也给不了。”
女人啊!皆是不可理喻的,傅恒琢磨不透,只能去吃酒,聊以解忧。
他前脚刚走,瑜真便泪落如断线珠,越发觉得自个儿委屈!仿佛看不到光,余生无望!
原本心中还有执念,强撑着她,可现在,傅谦身边就要有别的女人,她和他仅有的回忆,也变成了伤痛!
爱得太深太缠绵,连苍天也红了眼,生生断了姻缘线,还要残忍的让他们在同个屋檐下,相望而不得恋。
之前她还能安慰自己,至少傅谦的心还是她的,可是如今,他都跟小禾睡在一起了啊!不爱一个人,怎么睡得下去?
心酸之际,她又想到,她只是他的弟妹,没权管这些,她也已经成亲,总不能让傅谦为了她而当和尚,这样太不公平。
然而过往的回忆,是她此生的刻骨铭心,岂是说忘就能忘,分开便甘心的?
一壁觉得自己委屈,一壁认为自己无理,矛盾的情绪,不断地撞击着脆弱的心灵,
哭累了的瑜真,就这么睡了过去,朦胧间,总感觉有人在他身边,轻唤着她,好似是傅谦的声音,可是他,怎么敢来昭华院呢?
茫然睁眼,果见身边有人,不是讨厌的傅恒,而是她心心念念的傅谦!
“这是……梦里?”幻梦成真的她,忍不住会怀疑,想抬手触一触,看他是否真实。
迎上她纤细的手指,傅谦与她十指紧扣,心潮难平,能单独见一面,着实不易。
上回她说,要断了关系,他还心痛难耐,以为她真的会忘了他,可是此刻,她目光里的眷恋与柔情,一如既往,他便晓得,她心里,还是有他的。
只这一点,便能令他心生欢喜,
“不是梦,真儿,我想见你,便趁九弟不在时,打点了下人,让他们看守,这才能过来。”
“来告诉我,你要纳妾?我已然知晓。”瑜真忍痛分开他的手指,黯然侧眸,
“既要纳妾,就不该再来见我。”
“我也不想,真儿,你该懂我,我心里只有你,再无缝隙去容其他人,”傅谦解释道:
“我中了药,不省人事,根本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中药便是借口么?瑜真闻言,越发悲愤,
“我也中了药,我也难受!可我为了保住清白,宁愿将凉水往自己身上浇!也不愿让他为我解毒,而你呢?”
“凉水?”傅谦闻言,惊诧又担忧,“那样会很伤身子,你怎么样?可有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