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街道旁的热闹的人群感觉压抑，却又移不开视线。

“钧座，您怎么没有预约就来了？”得了侍从禀报的大堂李经理紧赶慢赶着跑出来迎接，“天字一号房，我包了。”

“嗯……”李经理面露难色，“钧座很不巧，天字一号房今晚已经被人订下了。”

“你说什么？”薄杰一言不合，就拔出腰间的配枪，抵在李经理的脑门上。

“哎，薄副官，别动枪，别动枪，我们有话好好说。”吓得李经理冷汗直冒，双腿不自觉地哆嗦。

“薄杰……”沈问之不以为意地轻瞥了下举枪的薄杰，“放下你的枪，我们是文明人，别这么剑拔弩张的。”

“是。”薄杰迅速抽回枪，李经理这才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多谢钧座，多谢钧座。”

“既然我说了我是文明人，还请李经理去和天字一号房的人说道说道，我沈问之要这包间，他们到底是让还是不让？”沈问之说话的语气中带着可怕，让人不敢辩驳。

“钧……钧座，不是小的不去，只是，只是这里面的人小的也得罪不起啊。”颤颤巍巍，李经理不敢得罪沈问之，同样的，也不敢得罪天字一号房的人。

“哦，那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不让我沈问之？”

沈问之大步走去，“钧座，钧座。”

声音越来越低，李经理就算想阻止沈问之，也没有这个胆量。

天字一号房内，尹老先生为尹汝霖一一引见了这里的人。

这些人都是京都城内有名的儒商，和尹家同系一支，也都是尹家商行的董事。

尹家是儒商，却也愚忠，骨子里保持的是那一份旧式观念，认为天下正主应该是血统纯正、名正言顺的皇族后人。

故而尹家效忠的，是逃亡至东北、偏居一隅的傀儡政府。

而这背后实际掌权的，其实是日本人。

“父亲，这位是……”当尹汝霖拿着酒一一敬过去，轮到一个中年男人面前时，对这个人却没有任何的印象，他不记得京都城内和他尹家交好的富商当中有这一号人物。

“这位是和田先生。”

日本人？尹汝霖闻言心下略感惊诧，杯中酒轻晃了下。

从风雪中走出，回到屋子，“夫人，可是冻着了。”翠月伺候着林婉兮脱下身上的披风，翠凤则是在一边忙着给火炉添火。

“还好。”林婉兮搓揉着双手，接过翠月送来的暖手袋，才略微觉得暖和了些。

“奴婢这就给您去准备晚膳。”

“嗯。”

视线落在案板上，林婉兮被檀香木书桌上的晨都日报吸引，“今日的报纸出来了？”

林婉兮抱着暖手袋走了过去，“夫人，那不是……”一边煽火的翠凤一脸惊慌，想阻止却为时已晚，林婉兮已经拿起了报纸。

林婉兮没有注意到翠凤有些难看的脸色，注意力都放在了报纸上。她许久不出门，也不知道这京都城如今的状况。

视线随意地扫着，却在看见一版横向字眼时，瞳孔皱锁，牢牢盯住。

尹家嫡长子尹汝霖，出任尹氏商行副会长……

寥寥几个字眼，却使得林婉兮移不去眼目。

端着晚膳的翠月正巧进来，看见林婉兮不大好看的脸色，责备的目光扫向一边的翠凤。

她早就叮嘱了翠凤将报纸收好，没想到还是被林婉兮看见了。

“夫人。”翠月担心的话音在林婉兮的耳畔响起，“我没事，他出任副会长，对他来说是好事。”

林婉兮意识到自己不该在下人面前说这些，敛住眼底的失落，“今日厨房做了些什么，我看看。”

“钧座特意吩咐了厨房，都是夫人您爱吃的。”

林婉兮瞧着桌子上翠月一一摆上的佳肴，确实，都是她爱吃的东西。

红蒸狮子头、荷叶叫花鸡、木莲炖莲藕……

还有……视线牢牢锁住那道小鸡炖蘑菇，这道菜，是母亲生前最爱做给林婉兮，也是林婉兮最最爱吃的。

母亲离世后，林婉兮就一直没吃到这道菜。

“夫人……”翠月低头喊了声林婉兮，林婉兮好似没有听见，“夫人！”声音略大，“将这道菜端下去，不要让我看见它。”

看着这道菜，她会想起自己的母亲，搅起内心好不容易平静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