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吴若水对宋姣也早有耳闻。人家上学一向不骑自行车，更不坐公共汽车，倒是由七中的一位男同学接送她。俩人的关系当然就不用细说。用肖文忠老师的话说：宋姣学习本来不错，可就是因为谈恋爱把高考耽误了。老是学祝英台，也就成为孙山的老乡。只是不知怎么搞的，这星期六那伙计没来九中服务，明天又少不了宋姣的娇斥。

吴若水回到家，被同村的一个老乡请到饭店里，说是借用吴若水的高毕业证。这年月，上学的不怎么多，毕业证却常用。进个什么纺织厂要用这玩艺撞骗一下，说是重视知识。于是，吴若水三年得来的毕业证，被一桌酒菜打发了。这就是高中毕业证的价值。

许是昨晚吃的太多，吴若水正上着课闹牙疼。要知牙疼不算病，疼起来真要命。这命当然是要的，他便拉上郑春声去医院。

从挂号到门诊，药还未到手，牙便不疼了。一系列冷冰冰的话语和死人般地面孔吓得牙齿知趣地收功。这倒是一种新疗法。两毛钱的挂号费，不但病治好，俩人的肚子也鼓鼓的——全是生的气。

晚上的自习也安排政治，直把人的眼睛看得发绿。卢波涛抱着一本黄乎乎的杂志在啃。卢迪霞做物理习题。

吴若水赶闲，在草稿纸上乱画，把《路灯下的小姑娘》歌词全改了，整个《蜡烛下的中学生》。他与卢迪霞一哼，味道好极了。

其实，这完全是写给自己。能熬夜的，也含有吴若水。

“你要是当学生，暑假可不是休息的时刻，正像传说中鲤鱼跳龙门一样，是过关前进的时机。升级考，升学考，转学考，就业考，一两天的成败得失，常常决定一个人一生的命运。耐得住磨难的，经得起考验的，过了夏天，就变成了龙，矫健地飞到天上；耐不住磨难，经不起考验的，只有碰得遍体鳞伤，血淋淋地退下来。”

班主任肖文忠正在考前动员：“选自梁容若的《夏天》。有什么感想，最好写写，明天进行期中考试，当然先考语文。自己看看书，或看看平时的日记，上课报纸杂志读得不少，说不定明天就考一段。咱不用多说一些，高四，考试的经验足。”

那是，同学们都知道考试是最轻松的时刻。考完一门，根本不用看下一门。老师不也常说功夫在平时吗。

三天的期中考试已进行两天。每考完一门，班主任肖文忠便来撵学生进教室，“已经满了吗？这样的考试算啥？咱为的是高考！为高考，咱都没停课复习，考完前五门，不等于年假不考，高考不考。快点看书，学一点。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不知道学。真愁人！”

“算了，这一霎也学不到多少，还不如玩玩，让下一门考得更好。”有人小声嘀咕。

班主任也着急，“我求求你们还不行？！就当给我学的。”

肖文忠走了，同学们还是照旧，看来是不给老师学。

吴新波掏出三个粉笔制成的色子，跑到后边，找黄进，“阿黄，来，掷两把！”

“你这个皮子，能说点人话吗？就恁你这句话，也叫你看看啥叫掷色子，来！”黄进把课本一扔。

“四五六，四五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