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肚子里那娃要是生下来,那不得天天赖在咱家?要是个女娃也就算了,如果是个男娃她又不肯还回来,那到时候二弟不得出钱出粮养着她们娘俩儿?如果真那样,赵春兰可算是捡着大便宜了,娶个儿媳妇有人养着,说不定还得连带着他们家一块儿养着。”周娟说这话时一直注意着王秀英的脸色。
实话讲,她是个自私的人,虽然家里现在条件好了,但她并不希望自家的东西分出去给别人,哪怕吃不完坏了扔了那也是他们家的事,陈招娣当初作天作地离了婚,现在凭啥回来占便宜!
周娟这话没说错。
吴三妹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如果不是老瘸子临时来这么一出,她还不能把注意打到赵大傻身上,刚好赵大傻又死了媳妇,这不她就迫不及待的托她嫂子来说亲来了。
赵家条件不好她知道,但哪怕赵家就是不出一分彩礼她也得把人嫁给赵大傻!
萧老四那媳妇娘家送来一卡车彩礼的事整个公社都知道,只要能把那车彩礼搞到手还怕没有好日子?
吴三妹知道这是她们家眼下唯一翻身的机会!所以陈招娣必须生下儿子!必须在跟赵大傻正式过日子前重新勾搭上萧建军,男人都心软,只要在炕上把他弄舒服了,不怕他不回头,再说萧建军不是一直还没重新找么,保不齐心里还在等着他们家招娣儿,只是碍于王秀英的强势没敢说出口。
“想得美!别说生一个儿子,就是生一窝儿子都没用!离婚了就是离婚了,她高兴把娃送回来就送回来,不高兴就自己养着!”王秀英恨恨的,把话说绝。
周娟总算宽了心。
只要别把家里的东西分出去,管她陈招娣嫁给谁。
这回宋恩礼的想法倒是跟周娟难得一致。
管她陈招娣嫁给谁,既然已经离婚了,她爱嫁谁嫁谁,同样萧建军也能想娶谁娶谁不是?不过家里的东西,哪怕就是一粒米她都不愿意进到陈招娣嘴里。
当然了,膈应那是肯定会膈应的。
以前睡在自己炕上的媳妇突然有一天成了别人身下的娘们儿,特别这农村的房子又不隔音,万一整出点啥动静来听到那萧建军心里得多别扭?
她想着就觉得别扭。
只是可怜了那张梅花,人死了就这两天功夫丈夫就要跟别人结婚了,娘家也不管,听说赵春兰临了连张破草帘子都没给她裹,就让赵大傻把人背到坟沟里去扔了。
每次想起张梅花宋恩礼心里就觉得不舒服,虽然这人是讨厌了点,但罪不至死,而那罐油,恰恰就是她这顿毒打的原由。
“要不得说爷爷眼观四方。”就这手,宋恩礼对她爷爷服气得不得了。
换做她,估计得把东西完完整整摆在她面前才行,像这样隔着一条马路,又在别人家屋里,她能注意到就怪了。
“所以说你啊,爷爷跟你说了多少回了,咱们这行凭的是眼力吃饭,不光要会鉴,还得会寻,观察力得强心得细,就这遍地是宝的年代你要是整不回去点好物件,回头别跟人说你是我慎斋?宋?斯蒂文?亚历山大?帕里西奥?弗朗西斯科……”
“的孙女,爷爷我知道错了。”宋恩礼揪着自己耳朵,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就怕爷爷把他的名字没完没了的加长成火车。
自从结交了一帮俄罗斯朋友后,她爷爷光自己背名字就能背上一天,而且完全不带重样。
这张只是被当成幌子买回来的桌子,最后被宋恩礼送去青山大队小学,他们家实在不需要这样一张旧饭桌,而学校里住着的两位女老师正好就缺这么一张吃饭的桌子。
动员起到效果,这两天学校里多了不少孩子,课桌椅实在有限,她们俩原先的饭桌都被搬到教室里去了。
“奶!奶!不得了了,不得了了!”
王秀英正跟儿媳妇们在灶间收拾宋恩礼他们从副食品商店买回来的蔬菜,准备晚上的火锅。
萧小栓突然跟屁股燎了火一样急急忙忙从外面跑进来,宋恩礼给他从省城买来的书包胡乱挎在脖子上,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咋就不得了了,日本鬼子进村了?”萧小栓平时特懂事一孩子,难得有这么慌里慌张的时候,王秀英还觉得好奇。
萧小栓指着隔壁方向,“不是不是,是二婶,二婶她舅娘来了!就在赵奶家,说要把我二婶嫁给大傻叔嘞!好多人都在看热闹呢!小树哥哥让我赶紧回来叫你,他跟小松哥哥他们还在赵奶家墙头侦查敌情来着!”
孩子们无法理解离婚,只知道陈招娣就是他二婶,叫了这么多年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改口。
王秀英听到“二婶”俩字却是猛地沉下脸,冷声呵斥,“啥二婶!咱家还没二婶,等你二叔娶媳妇了你再慢慢叫。”
萧小栓被她吼得一愣一愣,缩着脖子老实的“哦”了一声。
“老三媳妇,你出去看看到底咋回事。”鉴于周娟刚从张梅花尸体的阴影中缓过来,王秀英罕见的体谅她,让丁俊兰代劳。
“不用三嫂去,我都打听清楚了。”宋恩礼嬉皮笑脸的从外头进来,萧和平紧随其后,手上拎着一桶活鱼。
不用宋恩礼吩咐,他已经主动蹲到门口把鱼捞出来收拾,顺便片成片。
媳妇夸过他刀工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