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两真败家子谈攒钱

考官皆敌派 文理风 4880 字 11个月前

“确实有那样的人,而且还不少,有些人为了撑面子,却有宁愿吃不上饭也穿件好衣裳,不过您有见过连家里的被子都弄的这么讲究的么,田公子这被子,可一看就不是新做的。”

“田兄当然不是这样的人。”

管家笑道:“其实老奴再说一件事,少爷您就知道为什么老奴觉得田公子肯定出身不错了,少爷,您和田公子不过相识几日,为什么突然关系这么好?”

“当然是我和田兄脾气相投,田兄人又不错,学业也不错,怎么了?”

“当初您上次考院试时,张家旁支谦少爷也曾和您一起去通州考试,也借住别院,虽然没田公子考的好,可也过了院试,为人也不错,他还和您是远房堂兄弟,您怎么就不喜欢他?”

“别提他,提起他本少爷就心烦,本少爷看他家境不好,想着是同宗同族,就想拉他一把,特地派了车去接他,又安排他住别院,结果他住到别院后,话里话外说本少爷铺张浪费,又觉得别院的仆役看不起他,等到院试过了,去拜见座师,你好心把他那一份见面礼也准备了,他当时没说什么,回去居然和他娘哭诉,说我们故意弄些不值钱的东西,气死我了,那份礼不下几十两银子,到他嘴里,就成了破烂货了!”

管家叹了一口气,说:“少爷,其实这事也不全怪谦少爷,谦少爷一开始,是真的受了下人怠慢,至于后来讽刺少爷,也未尝不是心里憋着气,后来说那礼不值钱,大概一是他真不知道那东西的价钱,二是他当时心里存了气,自然回去怎么想怎么说。”

“啊?”

“当初少爷您确实是好心,只是有些思虑不周,老奴当时也是失职,未考虑周全,少爷您每次出门带的人,都是您用惯的小厮和丫鬟,也就是您院子里的人,您平日在家里最受宠,您院子里的人,自然也比别人矜贵三分,您想想,您把您用惯的小厮,派去伺候谦少爷,那小厮心里能情愿嘛,而且谦少爷因为家境不好,穿的又略微寒酸些,大家族的丫鬟小厮哪个不是看人下菜,您觉得谦少爷可能不受气么?后来老奴查问起来,才知道刚到的第一晚,谦少爷喝的茶都是凉的。”

“该死,怎么会有这样的奴才!”

“所以后来老奴一查出来,就把那几个人都撵了,不单为谦少爷出气,也为了少爷您的名声。”

张苻突然想到田仲也在别院住过,自己也派了小厮过去伺候,忙尴尬的看着田仲,支支吾吾的问道:“那个,田兄,你,我,这个我实在是”

田仲一脸迷惘,说:“你家下人挺好的,手脚也挺勤力的,伺候的挺贴心的。”

张苻还以为田仲是不好意思说,忙说:“是我管教不严,等会一定让他们给你赔罪。”

管家插嘴道:“少爷不必担心,田公子应该是真的被伺候的挺好的,都快比的上伺候您了。”

张苻一听,这才松了口气,想到被管家撵的几个人,还以为是被震慑住了,说道:“果然就得好好管管,那些奴大欺主的,就是不能留。”

“少爷,不是这样的,就算管的再严,那些下人虽然表面上不敢怠慢,可心里还是难免看不起,可您派的那几个人,可是真把田公子当主子伺候的。您大概不知道,您派去的小厮,刚到就跑来找老奴要您自己带的茶,老奴一问,才知道,小厮沏了放在别院的陈茶,田公子只是闻了一下,就让小厮换白水,说他不喝茶,小厮怕又出谦公子的事,忙找老奴来讨您喝的茶,然后平时小厮伺候,田公子使唤的那叫一个顺手,回来连小厮都和老奴说,也不知是哪家公子,和少爷一样娇贵。其实谁家宅子里的小厮丫鬟都是一个德性,欺软怕硬的很,主子越硬气,下人反而越恭敬,主子脾气越好,下人反而喜欢拿捏。

其实老奴并不是想给少爷说这些如何管教下人的手段,毕竟少爷哪怕不知道,您天天生活在府里,也自然会使唤下人,而田公子也是,哪怕他失忆,他该会用的,也会用。”

张苻点点头,确实如此。

“而最让老奴确定田公子出身不错的,就是那份给学政大人的见面礼,当初谦公子之所以以为那东西不值钱,是因为当初老奴想着要送的学政大人,学政大人是京官,一般东西可能看不上眼,可是太出眼的又影响不好,就特地准备了既不显眼又贵重的东西。谦少爷没见过,又看着东西不起眼,才误会了,可又不好当面说出来,才回去向他母亲哭诉。可田公子呢,老奴准备的也差不多,田公子只是拿了一样看了看,就出去买了那个砚台,只是因为”

“你准备的那个砚台是端砚,无论料子还是雕工,都是上上品,那个砚台最起码要值几十两银子,我觉得送给那个脑子不正常的学政有点浪费。”田仲一不留神把实话说出来了,忙闭口。

张苻和管家无奈的看了田仲一眼,管家接着说:“少爷,您知道您为什么喜欢田公子了吧,其实没什么原因,就是因为您俩是一样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就这么简单。”

两个-真-败家子对视一眼。

张苻咳了一下,说:“田兄,要不你还是考举人吧,秀才那点俸银,确实不大够花的。”

田仲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说:“张兄所言甚是,还是举人好!”

田仲把手里的大包袱递给车上的张管家,然后自己也爬上车,对车里坐着的张苻道谢说:“多谢张兄帮忙。”

“不过是举手之劳,算不上什么。”张苻倚在车上,看着田仲的大包袱,有些好奇:“你都带了些什么好东西?”

田仲在马车上坐下,笑着说:“哪里有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一床被褥和几件衣裳,不瞒张兄,田某现在可是两袖清风,只等府学的米下炊了。”

张苻顿时乐了:“你怎么把自己搞的这么穷?”

“一言难尽啊,我在王家村呆了三年,总共存了五两三十五文,前些日子买砚台花了二两银子,回来为了摆酒又花了三两,平日又杂七杂八的花了一些,幸好当初人家那个丢金锭的给了我一两谢银,要不只怕我现在还得倒欠好几十文。”田仲说的有些戚戚然。

张苻以前就知道田仲手头不宽裕,但真没想到田仲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程度,顿时有些不好了,忙说:“我这次从家里带了不少银两,要不我先送,借你些。”张苻知道田仲不大肯要别人东西,忙把送改为借。

田仲摆摆手,说:“没事,不是还有府学么,你不是说府学的饭菜不用钱么,而且府学的俸银和米肉都是按月发的,等我去了,领了这月的俸银和米肉,不就有钱了。”

“这倒也是,”张苻听了,放心道:“廪生每月有银二两,米四斗,肉两斤,我看那些家境差些的,拿回家,都能在城里养的起一家老小,你一个人,确实应该没什么问题。”

“就是啊,我已经打算好了,平时吃住府学,把钱攒起来,要是今年乡试能过还好,要是乡试过不了,我就攒够二十两,去京城一趟……”

田仲对自己终于找到一条可以攒钱的法子表示很开心,就和张苻兴奋的说了起来,张苻知道田仲要攒钱进京寻亲,也忙帮着出谋献策,告诉田仲如何可以在府学更省钱。

管家在旁边听的扶额,努力憋着笑。

张苻无意间瞅见管家脸上的表情,奇怪的说:“张叔,你怎么了?”

管家纠结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话道:“老奴觉得,田公子还是把攒钱的期望放在中举上比较好。”

“张叔,你这是什么意思?”张苻疑惑道。

“咳咳,就是觉得,田公子可能不是能攒下钱的人。”

田仲和张苻同时看向管家,异口同声的问道:“为什么?”

张管家被两人同时盯着,顿时大汗,忙说:“老奴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田公子失忆前是大家公子,怕是对攒钱并不在行。”

“田兄是大家公子?”

“我是公子哥?”

两人对视一眼,田仲对管家问道:“我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谁,你怎么知道?”

张管家笑道:“老奴是张家的家生子,在张家已经四十多年,上到达官贵人,下到商贩走夫,见过的人不计其数,老奴从见到田公子,就知道田公子应该是大家出身,而且家世极好。”

张苻上上下下把田仲看了个遍,转头问管家:“张叔你从哪里看出来的,我怎么没发现?”

“当然是从气度,从做事,从为人。”

张苻点头说:“田兄气度确实挺好,不过我觉得这是他长的好的缘故,你看他那张脸,只要收拾好,肯定气度不错啊!”

“这个气度确实因人而异,长的好确实占便宜,”张管家笑着说:“老奴不妨说几件小事,少爷听听,就知道老奴说的真假了。”

“那你快说。”

“老奴说的第一件事就是,少爷,您知道田公子为什么这么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