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午夜梦回是一回事,人前人后还是得做出坚强快乐的样子,她不想让哥哥和爸爸妈妈为她担心。
所以,每天都扬起完美的微笑,面对每一个来千莫亦乐光临的客人。
只是这一天,当她和店里的店员们打了招呼,正准备回家的时候,却忽然在门口听见了熟悉而欢喜的声音,吓她一大跳——“郁小北是你吗?”——
“班长?”郁小北有些不确定地问,眼前这个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真的是当初那个好心的班长?
“嗯,是我。
”李默和身旁的同伴打了招呼,便主动将郁小北手里的袋子提起,“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家离这里很近的,一会儿就到了。”她微笑着拒绝,企图将袋子从他手里拿回来。
谁知,李默却不动声色地向前移了步子,很自然地说:“走吧。”
郁小北不好再推辞,只好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上。李默踩下了油门,开始老同学之间的闲谈:“话说,你这些年去了哪儿?上次去参加你的葬礼,还以为你真的……”
“啊,那只是个意外。”她打断他,并不想多透露什么。
“嗯,那么,你现在和你老公还好?我上次看报纸上说你们离婚了。”
“离婚了。”她垂下眼,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岔开说,“你呢?还好吗?”。
“还好。”李默顿了顿,犹豫着要不要把陆言彬的事告诉她,于是试探着问,“你现在还和陆言彬联系吗?”。
“陆言彬?”郁小北恍惚地听着这个遥远得有些陌生的名字,“没有了,很久没有联系了。”
李默忍了忍,还是忍不住说了:“你都没有试着和他联系联系?虽然分开了,但是毕竟,以前在一起那么多年,最差,也是老同学啊。”
“嗯,有机会的话,我会约他出来聚聚的。”郁小北的态度让李默很是着急,虽然喜欢过她,但那是曾经了,现在看到陆言彬那副模样,作为老同学,他还是希望他能够好起来,而郁小北也许是最好的良药。
“我就直接给你说了吧。”李默一脸严肃地转过脸来,“陆言彬住进了精神病院。”
“你,说什么?”冷不丁听闻这样一个消息,郁小北有些惊恐地张大了眼,“这不可能!”
“是真的,我没必要骗你。”李默的车在红灯口停下,“当初大家都以为你死了,陆言彬忽然就崩溃了,企图自杀,他妈没办法,只好送他去医院了。”
“可是,后来媒体有报道,我并没有死啊。”郁小北的心不安地跳动着。
“我知道,医生也拿这些消息给他看过,可是,他不相信,他觉得是为了让他安心而做出的假报道,病情加速恶化着,我前段时间去看他,唉,他那副模样,真的是……”李默惋惜地摇头,那样一表人才,前途无量的人,怎么就变成了那副模样。
“带我去见他”郁小北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得浑身颤抖,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
李默静默半晌,前方的红灯变成了绿色,他一踩油门,同时对郁小北说:“那好,我带你去。”
车在医院门前停下,郁小北几乎是疾步奔进医院,李默见她着急的样子,便也快步追了上去,带着她去到了陆言彬的病房——
因为是精神病人,所以要探望陆言彬,还是费了些时间,但是,当郁小北走进陆言彬所在的那间病房后,整个人都僵住了,这个面色苍白,甚至是瘦削得可怕的男人,真的是当初那个温柔绅士的陆言彬吗?
房里的陆母见到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退出房去,给他们两人留下一点空间。
陆言彬的嘴动了动,愣愣地看着她,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全然不敢轻易相信自己所见,好半天才吐出他心心念念的名字:“小北?”
郁小北看着他苍白的脸和凹陷的眼眶,情不自禁地哽咽了,此时此刻站在这里,她只觉得感慨万千:“你为什么会”
他以为是自己的模样吓着了她,慌忙扭头,不让她面对他丑陋的脸:“我没事,很快就会好起来。”
“是因为我吗?”。她颤抖地问。
陆言彬却满口否决:“怎么会小北你别乱揽责任我说了,我就是迫于工作压力才变成这样的,你看我现在,已经快要好了,很快就会出去了。”
“你一点都不擅长撒谎。”郁小北瞪他,眼眶发红。
陆言彬觉得狼狈,便转移了话题,喉中全是晦涩的茫然:“你,当初没有死?”
“是,没死。”她扑闪着睫毛,这句话无疑又将她拉回那段刻意遗忘的回忆中去,没死又能如何?纵然活着,却再感觉不到爱人唇瓣的温度,再无法与他去实现那些约定的梦。
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郁小北劝说着:“我没有死,所以,你好好治疗,早些出去。”
“出去了,我还有追求你的机会吗?”。陆言彬忽然转过脸来,认真地问着。
她一愣,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一时无话。
陆言彬以为她是默认了,便有些急促地说:“小北,那你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出去,到时候我给你我当初承诺的一切”
“别说了。”她打断他,“陆言彬,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至于那些承诺,就忘了吧。”
“怎么可能忘”陆言彬有些激动,额角明显到可以一眼看清的青筋忽然爆起,他企图挣脱束缚,到她身边来,原本柔和的声音也突然间变得狂暴起来,“当初我承诺过娶你,给你一个家,宠你爱你,保护你,可是为什么你不等我?等我羽翼丰满的时候,我就会摆脱家里的束缚,我就能娶你了你为什么不要了?为什么为什么”
郁小北被他的样子吓得后退两步,还未来得及张口说话,身后就涌上来一堆护士,一边按住陆言彬给他打镇定剂,一边催着郁小北出去。
他毫不客气地抢过他手里的酒瓶,替自己满上一杯,仰头灌了起来,这样肆意的醉,才能让人暂时忘却沙漠版无垠的痛苦。
不过,这两个沉溺在悲伤中的人似乎忘记了,他们根本就没有去寻郁小北的尸体,他们甚至胆怯得没有办法再一次地去参加她的葬礼,如果他们知道此刻郁小北正好好地待在c市的一间公寓里吃着蘑菇汤拌饭的话,会不会被自己的行为气的吐血呢?
“嗯,真好吃。”郁小北舔舔唇角参与的迷离,满足地拍拍肚子,对郁以航说,“哥,还是你做的饭最好吃。”
郁以航宠溺地默默她的脑袋,“是你懒得做吧。”
“被拆穿了。”她哀怨地看了他一眼,乖乖地起身收拾盘子,假死之后,文森特榜忙将她的一提弄回到这里,偶母舰他悲痛欲绝,也没有阻止他,也就是亏得这样,郁小北才得以逃脱。
不过,文母那样精明的人,肯定还是会安排人来调查的,所以这一个月她都躲在这里,不敢出去。
等风声过去了,再回去找苏莫也不迟。
“哥,这么晚了,快回家去吧,不然开车不安全。”郁小北看了看墙上的钟,提醒道。
“可是你,一个人真的没有问题吗?”
郁以航又企图想要借口留下来,不过还是被郁小北无情地赶走了。
“好了,我一个人真的没事,倒是每天都麻烦哥哥你过来。”
“你是我妹妹,我做这些都是理所应当的。”郁以航见她坚持的模样,便也不强求,“好吧,那我走了,你一个人记得把门锁好。”
“知道了,哥哥还真是啰嗦,路上小心。”
门关上后,屋子里又陷入了无边的寂静,宛若坟墓一般,令人窒息。
她靠着们,面对空荡荡的屋子,只想要马上回到苏莫的身边,想念他裂锦般的长发和那晶紫色的眼睛。
“莫,我很快就来找你了。”他微微一笑,伸手捂住自己涨的满满的胸口,很快,很快就能在一起了……
莫色是因为苏莫的撒手不管而变得有些混乱,白露心里难过,但是这些事上却还是能够处理得仅仅有条,很快,她俨然变成了莫色的女主人。
不仅如此,苏家两个男人终日醉酒于莫色,别墅里的事也无人管理,所以白露自然而然地管理起了苏家的事。
于是,当新来的人告诉她一个自称是郁小北的女人找来的时候,白露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把人给我拦住。”她拧着眉吩咐道,“还有,这件事,除了你我之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对方虽然点头哈腰地答应了,但是白露还是不放心,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她的眸子一瞬间变得冰冷,伸手在对方的脖子上轻轻一抹,那人应声倒地。
面色煞白地走出莫色,白露竟然真的瞧见了活生生的郁小北,她颤抖着唇,指着她问,“你还活着?”
“自然。”面对情敌,郁小北无论如何也给补了好脸色。
“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你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白露霎时间变得有些失控,“我好不容易才可以有机会重新站在他的身边,可是你为什么就回来了???”
郁小北皱眉,“他本来就不属于你,你又何必总是纠缠着不放呢?”
“笑话不属于难道属于你?”白露露出阴测测的笑,“我和莫有孩子,可是你呢?男人最后还是会估计自己的骨肉的,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他虽然还没有和我结婚,不过,你问问莫色的人,问问别墅的人,谁不知道我和莫的关系?”
“关系……”郁小北凝眉,方才她去皇伦别墅找人,却意外地发现别墅的仆人全部都被换了,问了苏莫的取出,他们只说在————莫色酒吧,在女主人那!
她猛然抬起脸,方才急急忙忙地寻来,竟然忽略了这样大的一个问题,而且,她匆忙间的的确确是在别墅里瞧见了那个孩子,紫色的眼眸毫无波澜地远远地望着她。
各种念头在脑子里闪烁着,郁小北极力地想要摆脱这种困境,她怎么可以听信情敌的片面之词而去怀疑苏莫呢?
“不管你怎么说,我只要见到苏莫便好。
”她绷着唇,用坚决的语气说道。
白露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紧接着便是浓郁的杀意,她冷笑着勾起唇:“好啊,就让你见见他。”
原以为她会多加阻拦,但是她竟然这般好说话地就将她带进去了,下午的时候,酒吧还未开门营业,因为里面很安静,也很昏暗。
郁小北走在她身后,一直跟着上了二楼走廊的最深处——
阴暗的走廊,充斥着晦涩的气息。白露在一间包房门口停下,顿了顿,推开了门。
一股浓重的酒气迎面扑来,夹杂着呛人的烟味,郁小北捂了捂鼻子,探身进去,昏暗的壁灯下,两个男人倒在沙发上,脸上满是醉态。
苏莫裂锦般的长发上还黏着血,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个干净得纤尘不染的白衣男子,身上血迹斑斑,面颊也脏了。
郁小北心疼不已,走近他,伸手抚摸他紧皱的眉:“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哼,都是因为你。”白露抱着胳膊冷硬地说,“他原本生活得好好的,自从你闯进他的生活之后,他便彻底变了,原本我以为这世上没有任何事能够打倒他,可是,他现在彻底变成废人了你知道吗?”
“现在我回来了,他会好起来。”郁小北打断她的话,不给她丝毫挑拨的机会。
白露却是沉默了,静静地看着她替他擦拭脸颊上的血迹,忽然,在郁小北面前直直地跪了下来。
郁小北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松开苏莫,她错愕地问:“你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