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昌兴哭笑不得地看了陆安珩一眼,肃容沉声道,“县试最为简单,熟记四书五经便能通过,你切莫太过慌乱,失了寻常的水准。”
这话也不是空穴来风,陆昌兴记得,当年他考县试之时,与他同批的考生中,就有一人,平日里四书五经背了个滚瓜烂熟,然而一到考场上就发抖,抖了好些年都没抖过县试。以陆安珩的学问,正常发挥,通过县试应当没问题。陆昌兴就怕陆安珩年纪还小,心性不稳重。要是跟那个倒霉蛋似的,一上场就发慌,那可就是个悲伤的故事了。
陆安珩倒是很淡定,不过就是考试嘛,前世大大小小的考试千千万,陆安珩早就习惯了。他本来就是考试型选手,每回大考还能超常发挥,就连高考时都没感觉有多紧张。现在县试还没开始考,以陆安珩那过硬的心理素质而言,绝对不可能紧张到浑身发抖。陆昌兴着实多虑了。
成为秀才须得经过三道关卡,方才说的县试便是第一道,县试过后,还有府试和院试。只有通过了最后的院试后,才能取得秀才功名,享受秀才应有的待遇。
然而这会儿可不比陆安珩的前世,施行什么义务教育。这年头,秀才可不是人人都有资格考的。报名考秀才的童生,要提供自己的姓名、籍贯、年龄、身高样貌以及三代履历等一系列信息,这还不够,还要找癝生作保,确认报名的童生信息无误,并且不在父母孝中,方能报名成功。
陆昌兴并不是癝生,以至于陆安珩对陆昌兴很是怨念,对着陆昌兴碎碎念,嘴贱了一回,“阿爹啊,你说你怎么就没考个癝生回来呢?这样我们现在就不用去求旁人帮忙,等着别人捧着礼物上门拜访就成了啊!”
给陆昌兴气得,脱下鞋子差点把陆安珩的屁股揍肿,一边揍一边中气十足地大吼道,“你这小子还敢嫌弃你老子了不成?这回你要是不能考个癝生回来,看我不打肿你的腿!”
陆安珩赶紧逃命。
一番插科打诨后,县试的日子,终于到了。
虽然陆昌兴张口就将陆安珩的准备时间砍掉了一半,陆安珩却并不觉得压力山大,反而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斗志昂扬,严格按照作息时间表,继续啃书。
萧氏却有点担心,私下很是埋怨了陆昌兴一通,“有你这么当爹的吗?三郎尚且年幼,六年后也不过十一岁。多少人一辈子都考不上一个秀才,你简直是昏了头了!”
陆昌兴无奈,仔细握了萧氏的手,含笑道:“夫人息怒,莫要急坏了身子。”
他本就生得极好,又这般讨好一笑,萧氏心头的火气登时去了十之六七,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三郎是个有主意的孩子,郎君你别逼他逼得太紧啊。”
“这话可冤枉我了。”陆昌兴的面上故意露出一抹委屈来,将当日萧将军的话仔细与萧氏说了,又低声道,“三郎乃是我们的长子,我如何不心疼他?只是父母之爱子女,必为计深远。若是三郎吃了这几年苦头,能换得日后的顺遂,你我便是再心疼他,又怎能心软呢?”
萧氏沉默不语,眼中露出真切的心疼来,到底没有在出言反对。
陆昌兴见此,暗松口气,接着道,“何况三郎自己,并不曾觉着辛苦,你瞧瞧他那乐在其中的样子。娘子,我们的三郎,天生就适合走这一条路。我们做父母的,便要想方设法让他日后的路走得更顺畅一些。”
萧氏眼中的疼惜之色更浓,半晌,长长叹了口气,道:“都听郎君的便是。”
却是在吃食上对陆安珩更为精心,一日三餐汤汤水水,外加宵夜点心,变着花样的给陆安珩补身子。
陆安珩得闻此事后,特地抽空去看了看萧氏,再三安慰了她一番,又意有所指地道:“阿娘,我提前考试也有好处的。阿姐比我大两岁呢,六年后阿姐都十三了,正是说亲的年纪。我要是中了秀才,阿姐能选的人家就更好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