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扒马与被扒马

“您要去做什么?”

“当然是放松啊,”她一副“这还用问”的语气,振振有词道,“换算到这边就还有四十多个小时,用不着着急,灵感这东西越着急越急不来。”

再说了,也到饭点了,不填饱肚子哪来的精力作战。

晚饭由长谷部操刀,据说她不在这几天的伙食也都是他负责。虽然总顶着张严肃的脸,但意外地家政满分——水落时江不由自主地生出种这样的感想。

“我开动了。”

松开合起的双手,她试着夹了块秋刀鱼,放入口中后旋即眼睛一亮,“味道不错。”

来自主人的夸奖让长谷部精神大振,他本来已经挺直的后背不自觉又直了些。

“真的吗,”他激动道,“主人?”

“啊,是。”

水落时江多少也适应了他这过度的热情。

“我家是专门请了厨师,”她认真地说,“长谷部的手艺完全不输的。”

长谷部感动得热泪盈眶。

“等我再去为主人加道菜!”

水落时江:“……”

不不不这个就不用了!

等山姥切跟药研一左一右地把长谷部按回去,她收回的视线转向一边,直盯得加州清光发毛。

“主人……”他一块鱼肉咬在嘴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含糊不清道,“你这么看着……”

“我在思考。”

面对时江的义正言辞,加州清光欲哭无泪。

“说起来,”药研笑着打圆场,“今晚还应该是大将第一次留下来过夜。”

“一起吃饭也是第一次。”

长谷部补充道。

“对了,主人,”他想起什么,“趁着这机会把近侍人选定下来吧。”

“哎?”

时江一愣,“近侍?”

“就是辅佐审神者处理公务的近位。”

诺亚立刻在她脑中解释:“离审神者最近,一般只有一人轮值。”

“但是,”她纠结道,“现在还没什么公务啊。”

这也是水落时江觉得最奇怪的一点。

以对抗时间溯行军的人手不足的理由将她招来,本丸这边的时间也过了一周有余,政府的出阵令迟迟未下,照片倒是一张接一张地让她拍。这很让人怀疑时政的真实目的,时江偶尔甚至会有“时之政府也许根本不在乎他们本丸战力如何”的荒谬想法。

不过,两百年后致力于守护人类历史的时之政府总不至于做出什么让历史断绝在她这一代的事。尽管时江对他们种种举措的原因还一头雾水,但他们给她安排的也不像是坏事,安心照做就是。

至于近侍,连公务都没有,水落时江觉得是没必要专门设立个这职位。

“不止是公务。”

长谷部如是坚持道。

“您要过夜,不是吗?”他说,“近侍的职务还有照顾主人的日常生活,这样的工作就请交给我——”

“啊,我也可以哦。”

加州清光举手。

“看到这么可爱的我,主人心情也会变好吧?”

水落时江很快做了决定。

“轮流吧,”她道,“轮流。”

虽然她觉得根本不需要照顾,平时佣人们帮忙得都有限。

“就按照来的顺序当值——所以第一个,山姥切君,可以吗?”

被叫到名字的人闻言有些发愣。

半晌,他沉默地点点头。

通常而言,她也不是个说完就忘的性格。然而,当水落时江睁眼望着完全陌生的天花板时,还未清醒的大脑用了十多秒才理解到正在敲门的不是和美,而是她昨天才新任命的近侍。

“抱歉,马上。”

她跳下床去用最快的速度洗漱。

像是已经提前为各刀派划分好房间一样,时之政府也为她这个审神者准备过房间,还是令人满意的独立卫浴——她可不想还没刷牙洗脸就去人前。

推开门时,看到山姥切遮在白布下的脸。

“……会太早吗?”他问。

“不不,刚好。”事实上是比她平时起床早一些,水落时江倒不在意,“不过这个时间吃早饭好像是有点早,早餐前一起散散步?”

山姥切看着她。

“我……可以吗?”

“这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水落时江哭笑不得地摆摆手,“走啦走啦。”

说是一起散步,更像是山姥切跟着她。总是落后她半步,也不出声,就这么走在她身后。

时江起初不怎么适应,回头时看见他侧脸又意识到他就是这种性格,干脆作罢。

清晨的空气很清新,直射的阳光一缕缕洒在脸上,安静在这氛围下也不使人尴尬,倒正相反地能让她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一日之计在于晨,对她而言正是灵感迸发的时刻。

“早上好,主人。”

远远地就有人打招呼。

“早上好,”水落时江看向哈欠连天的清光,“困了不如回去睡一会儿?”

“只是昨晚没怎么睡好啦。”

又打了一个哈欠,他嘟囔道。

“一直在想拍照的时候该摆什么姿势。”

“……”

太拼了。

时江想起一夜无梦的自己,突然觉得有点心虚。

“然后刚起床就被长谷部塞了这个,”他怨念地看向右手握着的扫帚,“说是叶子落得有点多,要打扫打扫。”

“要帮忙吗?”时江问。

“没事没事。”

加州清光摇摇头。

“早餐一会儿就好,主人在这周围转转吧。”

水落时江“嗯”了声。

她又往周围望了望,上次有了点子来找长谷部时是天刚亮,她怕家里人发现破绽,急忙拍了照片就回去了。而沐浴在早晨阳光下的本丸也有几处不错的景致,风光摄影出身的水落时江看见就难免有点手痒痒。

她回房取了相机,进去时山姥切就在门口等她。

单反向来分量不轻,但她这么多年背着也习惯了这程度的重量。等出了回廊,还是跟刚才一样的位置,水落时江看着远处的人影,眨眨眼。

想得好不如赶得巧。

“山姥切君,”明知对方肯定听不见,她还是压低了声音,“你可以去把扫帚拿开吗?”

看来是真困,加州清光趴在树下的石桌上睡着了。

山姥切踌躇两秒,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将那有碍观瞻的靠在桌边的扫帚拿到一边。

整体布景和谐了许多,水落时江举起相机。

“咔嚓!”

猛然惊醒的加州清光:“……?!”

“哎什么哎。”

时江咬牙切齿,“偷吃东西有理了?!”

“而且,”她晃了晃手里的袋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我不知道。”

对方的异常坦白让水落时江一噎,她仔细掂量了下,没从它脸上看出任何说谎的痕迹。

“你不是已经吃过一次了?”她狐疑道。

“那、那个时候,”早在被她当面抓住时,萨瓦林便跳下了桌子,畏畏缩缩地缩在墙角用爪子扒拉着地面,“小江和叔叔,还有和美姐姐他们说的话……能比以前多听懂一点了,所、所以有种感觉,如果再吃几个是不是能听懂更多,是不是也能跟小江说话……”

“对不起。”

它声音越来越低。

“那个时候脑子也没有现在清楚……”

水落时江哑然。

没想到对方是出于这样本能想亲近的目的是没想到,可该罚还是得罚。

“知道我前阵子不在家是干什么去了吗?”

“小江……”萨瓦林耷拉着耳朵,“去医院了。”

时江挑高眉,“你知道啊?”

“叔叔身上有医院的味道。”它嗫嚅道,“也听到了……一点,说小江……被车擦到?但是好像,没受多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