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中时很受水落同学的照顾,”时江接过时,凭手感摸得出是本书,“那个时候,水落同学拍的照片我还留着……虽然当时水落同学忘记了把照片给我。”
水落时江:“……那个,那段黑历史还请不要再提了。”
就跟希望之峰将邀请发给奇迹的世代却唯独漏了幻之第六人一样,她拍过照片却迟迟忘了把东西给当事人也是同一个理由。
黑子哲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见过的绝无仅有的存在感最低的人,没有之一。
时江对着光看了一眼。
哦呼。
“多谢,”她惊喜道,“我很喜欢。”
黑子礼物的包装很简单,薄薄两层纸,透光就能看到封面上的“卡帕传”几个字。罗伯特·卡帕,二十世纪最著名的战地摄影师之一,也一样是她父亲最推崇的那一位。
“这份是我的。”
跟这个相比,被塞到手上的古里古怪的青蛙玩偶实在令人心情迥异。
面对四人均是一言难尽的眼神,绿间真太郎平静地解释。
“巨蟹座这个月的幸运物。”
“谢、谢谢……绿间,”看着“青蛙”咧开的大红唇,时江默然道,“如果你以后交了女朋友,找机会让我跟她见一面。”
她很好奇会是什么样的妹子收得了他。
青峰那边的礼物都要正常得多,说到底还是因为有桃井在,干脆把两个人的一起挑了。
“来吧。”
一手拿着书,胳膊夹着玩偶,水落时江抽出钥匙,“婆婆他们应该准备好了。”
“喂——”
远远有喊声传来。
黄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穿着海常的校服,他扶着膝盖大口呼吸,好一会儿才愣愣抬头,“赶上了吗?”
正要开门的水落时江:“当、当然。”
“啊,太好了。”黄濑凉太松了口气,不失得意地吹嘘道,“不愧是我,最快速度解决了补拍,一下车就往这边赶了。”
“小黄濑未免也太拼了。”桃井哭笑不得道。
“毕竟是小水落的生日,再说了,以后这样大家能聚在一起的机会也不多吧,有一次少一次。”
黄濑摇摇手指,紧接着又懊恼道。
“不过……没来得及把礼物带上。”
“没关系,”水落时江笑出声,“你们能来我就很开心了,国中毕业以后还是第一次一起见面吧。”
只是还差两个人。
绿间也罢黑子也罢,现在的青峰也罢,都不是多话的性格。她原来还在担心气氛太沉闷怎么办,现在有黄濑加入倒正好。
黄濑在tsi兼职模特,自然也认识森下主管,后者因为tsi的运动装项目也对体育有点心得,两个话多的家伙完全能把气氛炒热。
桃井还在绞尽脑汁跟黑子找话题,另一旁的萨瓦林已经先凑了上去。
“我记得它以前就挺喜欢黑子,”时江吐槽,“从刚捡回来就是,我都要怀疑黑子是不是自带动物亲和气场了。”
桃井“啊”了声。
“我是不是没有说那个?”
“什么?”
“诚凛那边养了一条狗,我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她脸上有些红晕,“跟哲君给人的感觉很像,名字也叫‘二号’。”
……起名字这么简单粗暴的吗?!
还真是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狗……
旁边的桃井一边翻手机一边嘀咕“我应该拍了啊”,水落时江的视线扫过去,发觉到桌边的众人间只有黑子跟青峰间的气氛有些诡异。
也是。
希望之峰那杀人事件期间,她没顾上去现场,只听五月转述了诚凛对桐皇的比赛始末。
黑子和他新的“光”败在了青峰手下,居于胜方的青峰还当面下了那样的论断。
“哲的篮球是赢不了的。”
更微妙的地方还要在于……这句话原本是她的幼驯染说的。
事实上,水落时江觉得,黑子今天来已经非常给面子了。
兜里的手机倏地一震,上一秒才想到谁,下一秒电话就打了过来——这事实在有点玄幻,时江盯着来电显示愣了两秒,这才匆匆起身往门外走去。
“我出去接个电话。”
屋外,夜色落下,时江做了个深呼吸,按下接通。
她和电话的那一端,起初谁都没说话。
“生日快乐。”
数秒后,那人开口道。
“祝福当面说应该更好一点吧。”
“半天内往返京都和东京,你太高看新干线的速度了。”他问,“他们都来了?”
水落时江往窗内看了一眼。
“嗯,包括黑子。”她靠在墙上,“只差你和紫原了。”
“是吗。”
他像是也不怎么在意这个话题,一言带过。
“作为补偿,礼物要什么?”
时江闻言有些惊讶,“不是送过相机了吗?”
“找个借口送东西而已。”
赤司征十郎轻轻嗤笑了一声。
这声音穿过耳朵直钻大脑皮层,水落时江差点一个没拿稳手机。
……见鬼。
“别的不用,”她马上说,“我就当那是生日礼物了。你的礼物钱我还在攒,你到底想要什么?”
“随你看着办。”
还真是说出来轻松做起来困难的五个字。
等挂了电话,水落时江缓出口气,一开门就看见森下尚弥和黄濑正一人拿着刀,一人把蛋糕往桌上摆。
“……你们,”她“咯吱咯吱”地捏住门把手,“不等寿星的吗?”
黑子:“我阻止过他们了。”
森下尚弥咳了声:“跟黄濑君聊得太高兴了于是一时想切个蛋糕庆祝一下……”
“????”
塑料父女情!
一顿鸡飞狗跳暂且不提,最后还是先回到了许愿环节。
关掉灯的屋内只剩烛火在摇曳,水落时江闭上眼,心里能想到的,怎么都只有未来的命运。
希望一切都能顺利,她想。
吃过蛋糕打打uno,时间就差不多到了点。全员都是学生,明天还都要上课,森下尚弥安排司机把他们一一送回去。
待曾经的同学现在的同学都出了门,水落时江沉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沉不住气,这就往楼上走。
森下尚弥“咦”了声:“小时江这么急着回房间?”
“照片没处理完!”
她一早想好了借口,“别来打扰我啊。”
关门反锁一气呵成,她催促着诺亚打开通道。
“您这倒像知道他们在计划什么。”人工智能玩笑道。
“因为问得实在是太明显了,”水落时江再一睁眼,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本丸大门外,“反复确定我今天会不会回来,怎么都能猜到目的啊。”
“说实话,我很期待。”
她一把推开了大门。
“咦,”听到主公的说明,今剑好奇地歪歪脑袋,“拍照片?”
“对。”
想到之前某几位一个要比一个难上天的要求,水落时江的心情不由得就又凝重了几分,她沉下语气,“你有什么想法吗?”
今剑:“?”
他明显还没理解这句话。
“唔,”她思索着该怎么解释,“比方说你想怎么拍,拍出什么样的感觉……大概这一类的要求。”
“这类的要求……?”
似懂非懂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今剑眨了眨他那圆圆的红眸。
“没有喔,”他笑道,“我的话,没什么特殊想法。”
……!!!
水落时江震惊地看着他。
你是天使吗?!
此时此刻,无需多言,她一把抓住今剑的手晃了两下,后者对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还处在一头雾水的茫然状态中。
“没关系哟,今剑殿。”
身后有声音笑吟吟响起。
“小姑娘只是太感动了。”
这个声音是——
时江诧异回头。
“三日月殿,”她惊讶道,“你怎么……”
“正好走到这里,听到有新人就来看看。”三日月宗近慢悠悠踱步过来,“倒是没想到是今剑殿呢。”
“是的,”这回,还不等诺亚作出说明,三日月瞧着她有些困惑的样子,先行介绍道,“我和今剑殿出自同一刀派,嘛,用人类的关系打比方,也就是兄弟了。”
水落时江了然。
这不就跟粟田口们以及膝丸髭切他们一样嘛。
三日月云淡风轻地抛出了另一枚重磅炸|弹。
“今剑殿的年龄,”他笑眯眯地说,“应该在我之上呢。”
什么?!
时江瞪圆了眼睛,视线在三日月跟今剑之间转个不停,可不管她再怎么努力,也很难从两人的外表上看出年龄的差距。
“嗯……好像是有这样的印象……”
今剑迟疑道。
“以前可能比现在要高很多,”他“啊”了声,两手一拍,期待地看向审神者,“主公大人,能拍出这种感觉吗?”
水落时江:“……”
诶?
她傻眼地怔住。
“或者,”今剑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现在倒是想起来了。其实,有点想跟岩融一起拍呢。”
岩、岩融……
听到这个名字,时江本能有些不好的预感。
平时来得异常及时的说明,放在这会儿就成了彻彻底底的补刀。
“岩融是目前仅有的两把薙刀之一,”诺亚说,“锻造时间为五小时。”
水落时江眼前一黑。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岩融殿吗?”
偏偏这时,引出一切的罪魁祸首还在煞有介事地点头,事不关己地哈哈笑道:“从以前就与今剑殿关系很好呢。”
三日月你走!你少说点话什么事都没有!
“是的。”
今剑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了些。
“不过,现在只是开个玩笑,”他转向水落时江,“我是真没什么要求,按主公大人的意思来就好了。”
麻……
麻吉天使!!
又听到这句话的时江,心情无异于垂死病中惊坐起。
“你这么说的话,”一秒复活后,她陷入沉思,“虽说是有点头绪……但我这边可要也再多考虑考虑才行。”
“这样今天有点赶。”
时江沉吟了两秒。
“明天吧,”她果断下了决定,“今天剩下的时间留给你们兄弟再去聊聊天,我回手合场一趟。”
先前的感觉果然不是错觉。
比起她这个“学生”,头回担当教师职责的山姥切要紧张僵硬得多。
新手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纰漏,纠正她握刀的错误才是第一步。举刀对水落时江而言并不困难,常年带着于女生有些夸张的单反让她早习惯了这重量,需要改正的是她使力的方式。
“你这样只是看着用力。”
乍一听去,根本不会从山姥切状若平静的语气听出任何僵硬的情绪。
“整条胳膊都是飘的,”教起人来倒是毫不令人意外的认真,“这样根本落到敌人身上根本不会有多少力道。”
“那麻烦做个示范吧。”
时江笑着开口,“山姥切——老师?”
尽管只在一瞬间,摄影师长期训练出的动态视力足够让她看清楚山姥切蓦地拉紧的白布下通红的耳朵。
“别……叫我‘老师’。”他低声说。
“但是,山姥切君难道不是个好老师吗?”水落时江是个从不吝夸奖的性格,特别是对模特跟帮了自己的人,“至少我觉得启发很大啊。”
“如果这样山姥切君还觉得没资格指点我。”
她故意叹了口气。
“被折煞的反而是我这边啊。”
山姥切国广沉默地抿紧了唇角。
“一般……我会选择这么进攻,”许久,他举起手中的木刀,如是道,“你要学其他人的也可以,不过我认为这样最有效率。”
“唔,我觉得这样就很好。”
时江试着对比了一下他刀尖的高度。
“没想到,”她笑着说,“山姥切君原来是会直接攻击敌人面部的类型啊。”
“不可以吗?”
“我可没那么说,战场上一击毙命——我觉得是很有必要的。”
比照着他,水落时江也尝试了一下,很快因为自己轻飘飘的动作有些泄气。
“果然还需要时间去练习,”她摇摇头,“就是不知道不能实战的话,到底得用多久才能进步。”
“你……”
山姥切有些犹豫地说。
“不用这么做也可以,”他撇过眼,“我们的使命也包括保护主公,安全之类的问题交给我们就好。”
听着这话,时江一愣。
“关于这一点,我们可能有点误会。”
她笑起来。
“话说在前面,我可不是不信任你们的实力。如果连这个都不相信,那我还当什么审神者。”她的手指收紧了刀柄,“向山姥切君学这个,只是因为我希望做一个独当一面的人,而不是单纯的被保护者。”
敌在暗她在明,如果有一天真发生了什么,她希望自己能做点比徒劳地等人来救更多的事。
“除了拿着相机以外,这双手应该还能做些什么,我是这么想的。”
手合场内静下来。
“……我会要求很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