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茫然地看着少女,不知道到底该在对方的名字后加什么敬称。
“是是,”橙色长发的少女直接帮她解决了这个困惑,“她”笑眯眯地点头,“主公叫我‘乱’就可以了哟。”
脑中飘过诺亚前一天那句“您到时候就知道了”,时江有些顾虑,但还是问出了口。
“乱……”她迟疑道,“是女生吗?”
“讨厌啦,主公。”
乱藤四郎气鼓鼓地鼓起脸颊。
“人家是货真价实的男孩子哟。”
……所以是那个吧!
水落时江恍然大悟。
传说中的伪娘!
再看回乱,水汪汪的蓝眸,及腰的柔软长发,更别提那黑色的膝上袜和华丽可爱的裙子——这欺骗力也未免太高了些。
声线也是雌雄莫辨的清澈活泼,注意到她将信将疑的视线,乱笑出了几分狡黠。
“主公会在意我衣服下面吗?”
“什么衣服下面?”
听闻又来了个弟弟的一期一振过来时正好听见这话,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微笑反问。
乱:“……”
“我只是开个玩笑啦,”被兄长抓了个正着,他心虚地提高声音,“是一期哥想太多了。”
一期一振没理会他的反驳。
“不好意思,让您困扰了。”
他转向审神者,“以后我会再多管教弟弟们一点的。”
“不,其实还好。”水落时江干笑,“不过,这回的拍摄对象是乱——”
“诶?!”
乱吃惊地叫出声,双眼期待得闪闪发亮,他这会儿才注意到了她肩上挂着的相机。
“主公要帮我拍照吗?!”
“啊,是。”
“现在?”
“也不一定是现在,”水落时江还以为他嫌仓促,“等你准备好或是有时间。”
“我现在就准备好了哦!”
乱果断答道:“时间也很充足!来吧,主公!”
……咦?
时江茫然地被他直接拉着手腕往前走,连一期一振都没来得及制止这唐突。
这还是水落时江第一次处于被动。
一直到拍摄结束,她回过头看事情的整个发展过程,都不相信进展得有这么快跟完满。
她在相机的相簿里一张张翻过去。
名为乱藤四郎的付丧神,全程根本没用她怎么指点,自行做出的动作搭上背后的风景已经相当可爱。他显然很清楚怎么展现自己的优点,镜头感出奇地好,有天分到很多从业几年的模特都有可能自愧不如。
不愧是乱。
她心情复杂地想。
配上他的装束,简直是天生的偶像。
左右看了半天,水落时江选定了其中一张。
虽说这次出乎寻常地顺利,离任务结束还有不少时间,不过……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他们的反应了。
“哦哦哦!”
接过崭新的相机,陆奥守吉行惊喜出声。
“主人果真是慷慨啊。”他不掩喜色,翻来覆去观察着手里银白底色的物件,过不了两秒,又苦恼地挠着翘成几撮的头发,“不过,咱这边没什么能给主人的,地瓜也都是昨天才种下去,要等收获还有好一段时间,而且价值上也——”
“不不,没事。”
“价值这种东西本来也是因人而异,无非取决于个人看法嘛。”水落时江不以为意道,“对我而言你有这份心就好了。”
优子在物质上从没短过她,比起钱,她更看重的还是心意。
再说了,这既是她的朋友也是她的刀,她乐意。
“哎呀哎呀,”陆奥守哈哈笑道,“主人这么说可就放心了。”
他一拍胸脯。
“那也交给咱吧,一定能让主人吃上最正宗的土佐特产的,信咱,口感和味道都一级棒!”
“好啊。”
时江一笑。
“唔,这台机子的操作还是挺简单的,你先看看这个说明书,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我。”
陆奥守察觉出她的言外之意。
“主人还要去什么地方吗?”
“对,”她点点头,“过来的时候遇见了烛台切先生,也是他告诉我你在哪里的,然后正好这回是得是他来当模特,所以让他先等我一下了。”
这次应该还好。
水落时江的想法还和之前一样。
比不得“风雅”这样抽象的概念,烛台切的要求也算好满足。
她很快就发现了自己有多天真。
将近一个小时后,时江一巴掌拍上自己脑门。
“……这样真的不行?”又一个提议被否决,她语气都多了点沧桑。
“嗯……”
烛台切光忠沉吟数秒,还是摇摇头。
“这样不够帅气。”他认真地说。
水落时江:“……”
“烛台切先生。”
她长叹一口气,咬牙切齿道:“你真的很严格。”
居然比她都严格。
真上手才发现,烛台切对帅气的追求远不止说说的程度。虽说平时也能从他无时无刻都在注意自己形象的行为窥出一二,不过——
第一次,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烛台切先一脸严肃地叫了暂停,仔细整理了下自己的发型。
第二次,刚架好相机,对方又疑心自己的着装有没有哪里不整,哪怕时江再三保证,他还是不大放心地对着镜子再调整了好一会儿的衣领。
至于现在,他们讨论了半天,居然都还没对摆什么样的pose达成一致。
烛台切难得有些赧然地咳嗽一声。
“既然是要留下来还会被很多人看到的影像,还是希望能保持帅气的样子。”他打量了一眼审神者的神情,“不过,要是主人觉得麻烦的话——”
水落时江挑眉反问。
“如果我觉得麻烦?”
他一脸壮士扼腕的表情。
“牺牲一下形象也……”烛台切深吸一口气,“不,果然还是不可以。”
……没办法做到的话就不要表现出能妥协的余地啊!
她哭笑不得。
“麻烦倒没有。”
卸下单反,水落时江把相机放在旁边的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