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天下五剑

水落时江不由失笑。

“幸好大家都是很好相处的性格,”回家的路上,她如是感叹,“这么爽快就都答应了。”

“因为您是他们的主人。”

想了想,诺亚又补充道:“而且也没有强迫他们的意愿在。”

“不过,您想好怎么办了吗?”他说,“三日月宗近还没影子呢。”

“我怎么知道。”

时江低声嘀咕。

“现在我身上的灵力还剩一,二,三……三个名额,如果这三振还锻不出三日月,一期殿当时的奖励我还留了一些在家里,赌上那些还出不了就……放弃任务呗。”

“我回来了。”

张开结界的位置离家不远,言谈间就到了家门外。

水落时江走了两步,还没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连滚带爬地冲过来,“诶,萨瓦林呢?”

“不知道……”

为她开门的和美也摸不着头脑,“没人去遛它啊。”

“那我一会儿去找找,”时江还操心着自家柴犬,“先把相机放回去。”

会去哪里啊?

她一头雾水地上了楼,还在想着这笨狗能跑去哪儿,刚走到自己房门外就听见了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

“……?”

疑心是谁偷进了自己房间,时江尽可能放轻手脚,可在她准备接近的同时,房间里的响动也霎时安静下来。

她心里越发狐疑,心道万一是溜进家里的贼,顺手抄起走廊上的扫把,一把推开房门。

站在书桌上的柴犬满脸吃惊地看着她。

“……你,”水落时江还没反应过来它是怎么进来的,按理说她不在家时都是房门紧闭,佣人也不会擅自进入,“在干嘛?”

她一眼看见了它脚边的袋子。

“……!!!”

一个健步冲过去,听出她语气不对,萨瓦林同时也惊慌地后退一步,豆大的眼睛心虚地看着主人抓着袋子往外倒却倒了个空的动作,“哈哈”地吐了吐舌头。

确认自己倒不出任何一颗软糖,水落时江阴森森地抬头。

萨瓦林“咕咚”咽了下口水。

“你——”

她一把抓住柴犬两只爪子。

“给我——”

把着膀子开始拼命摇晃。

“吐出来啊啊啊啊!”

这是她锻三日月最后的希望啊!

想到这里,水落时江越发悲愤,再加大了动作的力度。

“小……江……”

隐隐约约有什么幼嫩的声音在响。

“我……头好晕……要喘不过气来了……”

时江一愣。

动作也这么停下,她怔怔地看着自家傻狗,对方的豆子眼也眨巴眨巴。

“咦?”再清楚不过的,声音是从柴犬的喉咙里发出的,“真的能听懂我说话了?”

……卧槽!!

“主、主人……”

歌仙兼定的笑容渐渐僵硬。

水落时江还忙着四处乱转调整合适的拍摄角度,听见他开口只是心不在焉地应了句:“嗯?”

她总感觉还少了点什么。

“这个姿势……”在案几前正襟危坐了近半个小时的歌仙艰难道,他一手还平举着握笔,“有点难保持啊……”

“哦、哦哦。”

时江闻言,动作一顿,仍是严肃地声明:“马上就好。”

——您十分钟前也是这么说的啊!

还顾念着自己在镜头前的风雅形象,哪怕额上已渐渐渗出些许汗水,歌仙依旧一丝不苟地保持着先前的坐姿。直到他手里蘸好墨的毛笔尖上再度有黑色液体汇聚,终于,“啪嗒”一声,一滴圆润而饱满的墨汁打在了下方的和纸上。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歌仙:“……”

和之前的无数次一样,他沉重地看着被墨痕遮盖了大半的字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上了一张新的和纸,凝神静气,一气呵成地再度以讲究的笔法落上“风雅”二字时才松了口气,重新抬头看向镜头后的审神者,“请吧。”

水落时江:“……”

面前的紫发男子在她提出想做练习对象时一口答应。

“我知道的,摄影在当代的人类社会也算是艺术的一种,只要是风雅之事我都乐意之至,我希望的只有一件事——”

“请您务必突出风雅。”他严肃地说。

作为一名优雅的文学青年,要拍个什么pose很好想象。而在歌仙的执意要求下,最后达成的就是这么个解决方案——又是为了体现他杰出的书法,又是因为什么都没有白纸黑字最能吸引人的注意力来表现这张照片想要凸显的主题。

可惜水落时江怎么找角度都觉得差那么点感觉,导致歌仙墨汁滴得和纸都换了好几张——他坚持一定要蘸着新鲜的墨,不然“这不风雅”。两个都有着迷之执着的完美主义者聚在一起的后果就是折腾来折腾去都过了半个小时,到了这会儿还没个头绪。

“嗯……”

时江绞尽脑汁冥思苦想。

“这个……”

她又后退了两步。

再次往上举起相机时,时江眉梢一动。

对啊,她恍然,俯拍不是刚刚好嘛。

画面中正好囊括了歌仙兼定的正脸,也使得他那张写有“风雅”的和纸处于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不过,要想让这看上去像是刚刚一挥而就出不错的书法还有一点点差距。

她又把单反往上举了举。

还是不行,再往上。

水落时江看着被高高举起到已经超出视野范围内的相机陷入沉默。

“等着,”她果断地做出决定,“我现在去拿个凳子。”

她急匆匆往外走时,正好遇见刚从厨房里出来的烛台切。

她昨天新锻出来的太刀注意到她探头探脑的样子,“主人要找什么吗?”

“板凳,”这是一个矮子摄影师的惆怅,看着对方超过一米八的个子,水落时江面无表情地想,“烛台切先生有看到吗?”

“好像是有见到一个。”

戴着眼罩的黑发付丧神捏着自己下巴,望天喃喃道,他低头笑笑,暖金色的眼眸弯起,“没事,我去帮主人拿吧。”

“好啊好啊,”有人帮忙当然再好不过,“拜托了。”

“没什么,”烛台切走开时玩笑道,“只要到时候轮到我的时候,主人把我拍得帅气点就好了。”

“那是当然。”

水落时江信心十足地一口应下,“帅气”这一点可比可爱跟风雅好满足多了。

这会儿她不可能想到,以后的泪就是当初立fg时脑子里进的水。

此时此刻的时江还站在走廊里等烛台切回来,在这期间又抬手腕看了眼表,盘算着离锻冶所的三小时倒计时还剩多久。

诺亚告知她下一位拍摄对象时,后面紧跟着的是一个绝不陌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