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孔宣的口中，他说出来的，是妖族的衰落史，是妖族的落寞和不甘。
但齐林怎么听，这都是人族反抗的血泪史诗。
生来就是作为妖怪的食物，等着有朝一日被宰杀；
生来就作为奴隶，被一群妖怪呼来喝去；
生来就低妖一等，稍微反抗，就是大逆不道。
这是什么狗屁的道理？
两次人妖大战，人族无数年的反抗，在孔宣的口中简单至极，只不过是人族心思诡诈的注解。
但在齐林听来，那分明是先民的辛酸和血泪，是后人难以知晓的耻辱，是他们卑微到尘埃里的身体内隐藏不住的不甘的灵魂怒吼。
即便弯腰屈膝几万年，可他们的热血从未放弃流淌，他们的骨骼从未向妖族彻底屈服。
这并不是耻辱。
这是荣耀。
是后人必须仰望和敬重的荣耀。
齐林和此方世界并没有关系。
但他修的道，他出生的种族，他接受的教育，他形成的三观，都让他无法视若不见。
有些事情，当做不当做，都要做。
有些战斗，哪怕魂飞魄散，注定永坠轮回，可依然要战。
国战如此。
种族之战，亦如此。
这是不容许任何退缩和迟疑的。
屁股决定脑袋。
孔宣没有错。
他尽的是一个大妖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但齐林不能忍。
生而为人，他要尽一个人的义务。
这片天地，妖族想再骑到人族头上作威作福，我——不——答——应！
“无天，你发什么疯？”
孔宣被齐林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和准提一战，孔宣并不是毫发无伤。
这也是齐林悍然动手的最大原因。
对孔宣的问题，齐林回应的，是铺天盖地的一掌。
阵营不同。
那便是你死我亡，不死不休！
看到齐林不依不挠，孔宣怒了。
“无天，你找死，五色神光！”
威震三界的五色神光再次闪耀。
刚刚，五色神光直接刷死了准提。
这一次，五色过后，天地同样一片寂静。
无物不刷，确实是无物不刷。
但这一次，消失的却不仅仅是齐林。
孔宣也随之一起消失。
“这是哪儿？”
看着四周陌生的场景，孔宣十分警惕。
“柳神，出来干活。”
齐林召唤出了柳神。
还有他的信仰神国。
孔宣很牛逼，是真的牛逼，刚刚在他面前屠戮了一个圣人。
但齐林也很牛逼。
牛逼到齐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有多牛逼。
他是大罗，却不是普通的大罗。
他目前能够动用的神国，就已经有两个了。
“孔宣，你死前我告诉你最后一句话。”
“什么？”
“人族当兴！”
生而为人，吾很荣幸。
亦绝不会让人族因我而耻辱。
【爸爸，以我的等级，做不到扫描这个世界的全貌，只能扫描一些基本的信息。】
“错了，你是只能扫描到别人让你看到的信息，别人不想让你知道的，你就永远都不知道。”
齐林自然不会再后知后觉。
其实论起技术能力，最厉害的是系统之主。
当年他孤身赴仙界，直接瘫痪了整个仙网，也直接决定了那一次仙魔大战的结果。
女儿作为时空管理局出品的仙工智能，在仙界也算不上最顶尖，放在魔界，就更排不上号了。
以前经历的低等世界太多，导致了齐林依赖女儿无往而不利。
不过一次的意外就足以让齐林警醒。
外力终究是外力。
还是很容易被限制的。
好在，他们自己的世界，本身也出现了一些意外。
或者说，孔宣本身，就是被他们制造的。
不过看孔宣的表演，齐林没看出来孔宣被控制的痕迹。
到了大罗境界，如果要是还能够被控制，被洗脑，那齐林也是真的服气。
啪啪啪！
孔宣在齐林面前，将准提一分为二。
这等惊世的战绩，当然值得齐林鼓掌赞叹。
“厉害，厉害，圣人不死的神话，在孔宣兄的手上破灭。从此，三界多事了。”
是的，三界多事了。
一直以来，圣人不死不灭这个定律深深的植入所有生灵的脑海当中。
从最初的巫妖大战，到封神之战，再到西游之劫，无不是圣人在背后下棋。
这中间不是没有生灵反抗过，但一直都没什么卵用。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圣人，确实不死不灭。
所以到了最后，所有的生灵都放弃了抵抗圣人的神威。
结果，今天孔宣用实际行动证明圣人也是可以被杀死的。
三界，将会有多少野心家蠢蠢欲动？
就连齐林都十分期待。
但齐林也十分警惕。
时势造英雄。
每一次天地大乱，都有英豪崛起。
这一次会是什么人，齐林至今也不确定。
孔宣同样如此。
“三界多事没关系，不过谁能够站在湍口浪尖舞弄风云，成为最后的那个胜利者，才真正关乎三界日后的格局。无天佛祖，你的机会来了。”孔宣淡淡道。
“我的机会？我可以确定，这绝对不是我的机会，但到底是给谁准备的，我现在也不确定。”
“不是你吗？那就好玩了。灵山巨变，圣人喋血，三界势力定然重新洗牌。如果这不是你的机会，难道是天要兴我妖族？”
听孔宣说到这里，齐林的眼神忽然闪动了一下。
“孔宣兄想复兴妖族？”
“不可以吗？人族不过是当年妖族口中的食物而已，如果不是因为女娲那个蠢女人，人族又怎么可能爬到妖族头上作威作福。”
齐林修改了天道设定，所以在孔宣心中，无天只是如来的化身，他并不清楚齐林的真正底细，所以在齐林面前也并没有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
齐林笑了，笑的很淡然，但他的内心已然滋生出了杀意，经久不散。
虽然小天庭及其周边世界都和齐林没什么关系，但生而为人，他的种族属性不会改变。
屁股决定脑袋。
齐林不觉得孔宣刚才的言论有什么不对，毕竟孔宣是妖。
但他是人。
所以，孔宣是敌人。
注定的敌人。
刚才孔宣杀掉准提的喜悦不翼而飞，齐林现在已然明白，孔宣并不是他的帮手。
相反，他们终将对立。
或早或晚而已。
冥冥中的天意，从来都不曾放过他。
“人族已经当了这么多年的天地主角，也是时候改天换地了。说不得这序幕，就由我这妖族大圣亲手揭开。”
孔宣仰天长笑，肆意桀骜。
齐林则在心中计算自己此时对孔宣出手，胜算几何。
【爸爸，先忍一忍，现在你成功的概率只有50。】
女儿推算出来的数据，在齐林的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