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冷玄海的那点小心思,冷萧安慰道,“你也别多想,你父亲还是相信你的,不然这次的事情也不会轻易算了。”
冷玄海点点头,试探着问道:“叔叔,你知不知道那份资料是谁给我父亲的?”
冷萧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不管是谁给的,终归是有人看你不顺眼,你今后做事小心些。”
冷玄海点点头,又说了一句,才跟冷萧告别。
回到家里,冷玄海第一件事就是找来了自己的下属,“给我查,我要知道是谁在背后算计我。”
下属神色迟疑,“三少,往哪个方向查?”总不能大海捞针吧?
一句话,惹来冷玄海的一记冷眼,“我若是知道还要你做什么?”
下属一惊,立即退了出去。冷玄海想着今天的事情,神情阴郁。
基地。
距离夜云霆出事已经过去了半个月,靳修溟的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
这一日,季景程收到消息,毕涛死了,尸体被人扔在赤练门口,死相十分凄惨。
季景程挂了电话,神情莫测,上次的游轮劫持事件之后,毕涛就失踪了,他本以为他是逃走了,却没想到竟然死了,还是在事情发生的一个月后。是给毕涛提供消息的人担心暴露自己选择杀人灭口,还是另有隐情?
季景程不得而知,所有的猜测也只是猜测,他没有证据。
正在思索间,有人敲门,季景程回头一看,是靳修溟。
“你来的正好,我正要跟你说一件事,毕涛死了。”季景程淡淡开口。
靳修溟神情疑惑,“毕涛是谁?”
“毕涛就是上次劫持游轮的主谋。”
闻言,靳修溟脸色微冷,“死了吗?死得正好,省的我去找他算账。”
季景程一直在观察他的神情。自从知道靳修溟的身份以后,季景程总是忍不住怀疑这件事跟靳修溟有关,毕竟他有这个能力。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他想多了。
“毕涛这也算是罪有应得了,对了,你的伤势恢复得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我这次过来找你是想跟你说我可以参加训练了。”他回来半个月一直在养伤,每天看着清歌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尤其是在看到跟清歌一起训练的曹俊烨时,就忍不住泛酸。
“训练的事情不急,你的身体要紧。”季景程说道,要是换做其他人,自然要回去训练,但靳修溟的身份到底特殊,万一留下后遗症,他也不好交代。
“我的身体已经没事了,我是医生,比你更清楚。”
靳修溟坚持,季景程也拿他没办法,只能同意,不过却提出了要求,“你的训练量必须减半。”
靳修溟勾勾嘴角,算是同意了。
训练场上,清歌看着一身作训服的靳修溟,眉头微皱,“你这是做什么?”
“跟你一起训练啊,我养伤这么久,落下了这么多,自然是要补上的。”
清歌嘴角一抽,“你的伤势要紧,身体养好了才是革命的本钱。”
“我的伤早就没事了,你不是知道。”后半句压低了嗓音,别有深意。
清歌撇开眼,不忍直视他,“我是组长,你要听我的,暂时先不要参加训练。”
说是这么说,但真正开始训练时,靳修溟还是参加了。
国外某庄园。
姬无痕躺在躺椅上,轻咳了一声,手不禁抚上了心口,这次他的伤势很重,虽然醒了,可是身体却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他的嘴角挂着一丝苦笑,芸儿,你就这么恨我吗?恨不得我死。他轻轻咳嗽了两声,脸色又苍白了一分。
身后传来脚步声,姬无痕只以为是佣人,头也没回,“我不是说了不要打扰我吗?”
“无痕。”身后之人出声。
姬无痕一怔,回过头,“父亲。”
姬云天在儿子的身边坐下,“你醒来也有段时间了,身体怎么样?”
姬无痕笑笑,“已经好多了,父亲,很抱歉,这次让你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我一直想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伤了你,上次你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这次我希望你能跟我说实话。”
“父亲。”
姬云天眼神凌厉,盯着姬无痕的脸,不允许逃避,“无痕,你是希望我亲自去调查吗?”
姬无痕苦笑,“您不是已经去查过了吗?”
“你是不是发现了祁芸儿的踪迹?”姬云天直截了当的问道。当年姬无痕与祁芸儿感情很好,要不是祁芸儿身份特殊,姬云天也不会阻拦儿子喜欢她。
姬无痕神情微怔,“父亲,你怎么会认为我是去找芸儿?当年芸儿离开族里,就再也没了消息,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不谙世事,从小又是被娇宠着长大的,你觉得她离开家族还能过得好?我甚至连她是生是死都无法确定。”
姬云天盯着他的眼睛,研究他话中的真假,只是看着儿子眼底的悲切,无声地叹气,“无痕,我知道你怨我,但是祁芸儿的身份是从出生那天就注定的,这是她逃不开的宿命,即便我是族长,我也不能擅自做主。”
姬无痕是自己的独子,姬云天自小宠溺,他喜欢世界上任何一个女子,他都可以成全他,但唯独祁芸儿不行,几百年传承的族规不能在他的手里废了,若真是这样,姬家哪里还有姬无痕的立足之地。
“父亲,我理解,我也从未怨过父亲。”其实他又有什么资格埋怨呢,当初他知道自己喜欢祁芸儿时,不也是只能将这份爱意深藏在心底吗?甚至因为少族长的身份,他也曾劝说祁芸儿履行自己的责任。他是逼着她离家出走的凶手之一。
“父亲,我这次受伤跟芸儿没有关系,我会去夏国,其实是被人骗的。”姬无痕三言两语将事情往仇家的身上推,他神情悲愤,“这些年我们姬家在外的企业发展地那么好,自然会有人眼红,他们想分食蛋糕,又忌惮姬家的势力。那天我得到消息,说芸儿出现在夏国的边境,那人还给了我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跟芸儿很像的女人的侧脸,我信以为真,这才违反了族里的禁忌,跑去了夏国,到了那边之后我才发现一切都是一场骗局,所谓的照片也是假的,他们找了一个跟芸儿相似的人随便拍的而已,目的就是为了引我上钩,想让我死,若不是我命大,我或许就真的回不来了。”
本以为是借口,但听着听着,姬云天也忍不住严肃了脸色,“你说的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虽然喜欢芸儿,但那只是年少的心事,都过了这么多年,我对她的感情早就放下了,如今我也已经娶妻生子,更是少族长,我知道自己的责任,更不可能为了这些儿女情长而不顾自己的责任。”
这些话让姬云天很满意,这才是他们姬家少主该有的模样,“是上官家干的?”上官家跟姬家一直不对付,若说谁最恨姬家,无疑是上官家。
姬无痕摇头,“我不知道,那张照片是匿名发给我的,一直到昏迷,我都不知道对方是谁的人。”他心中无比庆幸,在昏迷之前,他将清若筠的痕迹都清除干净了,现在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清若筠就是祁芸儿,甚至她的人现在就在夏国。
姬云天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这个上官家简直就是欺人太甚,他们真的以为我们姬家是好欺负的。”
“父亲,现在还不好断定事情就是上官家干的。”
姬云天冷哼一声,“除了上官家还能有谁,不过你的放心,我一定会查清楚这件事,要是真的是上官家,那么我定要给你讨回公道,真当我姬家无人吗?”
姬云天站起来就走了,姬无痕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将事情推到上官家的身上是最好的,反正这些年,上官家与姬家的矛盾不少,也不差这一件。
将父亲应付过去,姬无痕则是在想着清若筠的事情,虽说现在已经将事情推到了上官家的身上,但是清若筠还活着,并且就在夏国这件事瞒不了太久,族里终究是会知道的,到时候他要怎么办?
想起清若筠看着自己时那含恨的眸子,姬无痕只觉得心脏的某处钝钝的疼。
“无痕,天气凉,披件衣裳。”温柔的嗓音拉回了姬无痕飘远的思绪,他回神,看着温柔的妻子,又看了一眼肩上的外套,笑了笑,“谢谢。”
秦桑的手微微一顿,“你我是夫妻,说什么谢谢。我刚才看见父亲气冲冲地走了,你跟父亲吵架了?”
姬无痕摇头,“没有,跟父亲商量一些事情。”他避而不谈。
秦桑的眼神微闪,其实她都已经习惯姬无痕这样的态度了,从结婚到现在,他们是真正的“相敬如冰”,姬无痕看着十分尊重她这位妻子,但实际上,他们夫妻过得不过是空有名分的日子,而姬无痕的心,她更是从来都不曾走进过。
清歌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瞬间红了眼眶,她宁愿司机的妻子能大哭大闹,甚至让夜家的人偿命也比这样无声的控诉好得多。
她给了司机的妻子一大笔钱,这笔钱足以让他们孤儿寡母无忧地过完下半辈子。
司机的妻子没有拒绝,虽然事故不是夜家造成的,不该由夜家来赔偿,但他们确实需要这笔钱,丈夫走之前,她就是个普通的家庭主妇,没有任何的收入来源,她无法有骨气地说他们不需要夜家的同情可怜,即便是自己不需要,她也要为儿子着想。
“以后要是遇见任何苦难,都可以来找我。”这是清歌对司机的妻子说的话。
司机妻子手里拿着清歌刚刚给她的银行卡,只是轻轻点头,牵着儿子的手离开。
孤儿寡母的背影让清歌看得鼻尖发酸。
靳修溟站在她的身边,静静地看着她,清歌扭头看他,“靳修溟,我一定要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人想对我父亲不利。”
靳修溟嗯了一声,“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谢谢。”在这一刻,清歌忽然有些庆幸,自己的身边还有一个人在陪着自己。
“你对我永远不需要说谢谢。”靳修溟轻轻抱着她,柔声说道。
清歌没说话,只是抱紧了靳修溟的腰,在这种时候,身边这个人的胸膛总是格外的温暖。
夜云霆本以为自己这次在劫难逃,睁开眼睛看见妻子与女儿的那一刻,神情有片刻的恍惚。
清歌与清若筠一脸惊喜地看着他。
“爸。”
“云霆。”
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夜云霆想说话,结果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地厉害,根本说不出话来,清若筠连忙扶起他,用棉签沾了水给他润唇,而清歌则是出去找医生。
靳修溟去给他们买饭去了,这几天在医院里跑上跑下,医院的事情几乎都是靳修溟在负责。他刚刚出院,本应该好好休息,却因为清歌家中的事情,这几天他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脸色透着病态的苍白。
清歌看得心疼,劝了他好几次,靳修溟都不听,只是笑着说道,“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摆在我的面前,我当然要在未来的岳父岳母面前刷足了好感度,不然以后我怎么将你拐回家去。”
清歌听得好气又好笑,知道他是心疼她,所以在照顾父亲的同时,也会催靳修溟去休息。
靳修溟走到门口就听见了夜云霆的声音,知道人已经醒了,松了一口气,实在是不想看到清歌难过的样子了。他走进病房,就看见清歌正围绕在夜云霆的身旁,脸上是真切的笑意。
靳修溟也跟着笑,这样的清歌才是他所认识的清歌。
“夜叔叔,恭喜。”靳修溟温声开口,“人家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您这次遭了罪,接下去的日子一定会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修溟?”夜云霆看到靳修溟还有些惊讶,看了一眼妻子见怪不怪的神情,视线又在女儿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心中顿时了然,再看向靳修溟的视线就带上了几分审视与打量。
清歌见状,连忙开口说道:“爸爸,这几天都是靳医生在帮着跑前跑后。”甚至连夜云霆的治疗方案都是靳修溟去找了主治医生商定的,也是这个时候,清歌才意识到,靳修溟的医术比她所以为的更好。
夜云霆似笑非笑地看了女儿一眼,他还没说什么呢,就急着帮人家说话,这女生外向,是一点都没错。
“修溟啊,坐。”他指了指床前的椅子。病房里有两把椅子,另一把清若筠坐着,清歌则是站在床边,还有一把椅子是空着的。
靳修溟将饭菜放在桌子上,淡定地走过去坐了下来。
“清歌,跟妈妈去找一趟医生,问问你爸爸的情况。”清若筠淡淡开口。
清歌知道这是想支开她呢,想必是父亲有话跟靳修溟说,她不太想走。她还记得父亲说的“择婿标准”,这万一为难靳修溟,她是帮还是不帮?
靳修溟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出去,清歌帮父亲整理一下被角,“爸爸,我跟妈妈先去找医生,你跟靳医生待一会儿。”
夜云霆看着女儿眼中淡淡的祈求,好笑地摆手,“去吧,爸爸不是怪兽,不会吃了你的靳医生的。”
清歌脸一红,跟着清若筠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夜云霆打量了一眼靳修溟,这年轻人他见过很多次,但是这一次明显跟以往不一样。曾经他只觉得这个年轻人长得好看,为人温和有礼,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跟清歌在一起。
想起上次跟清歌提起找男朋友的事情,清歌的试探,夜云霆扯了扯嘴角,这女儿呀
靳修溟淡定地坐在那儿,任由夜云霆打量,手心却微微汗湿,他这算是正式见家长了吧,说不紧张是假的。
夜云霆见年轻人神情淡定,不禁点点头,不得不说,他女儿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就这份沉稳就是年轻人中少有的,笑着开口,“修溟,听清歌说这几天都是你在帮忙,辛苦了。”
靳修溟微微一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见到夜叔叔没事,我就放心了。”
“你跟清歌在一起多久了?”
靳修溟想了想,说了一个日期,夜云霆一怔,没想到这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了。
夜云霆沉吟片刻,再次开口,“你去现在的部队,也是为了清歌?”
靳修溟毫不迟疑地点头,“是。”若不是因为清歌,他甚至根本不会去部队。
病房外,清歌时不时往里面看一眼,清若筠见状,眼中浮现丝丝笑意,“安心坐着吧,你父亲不会为难靳医生的,只是了解一下情况而已。”
清歌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嘟囔,“为难就为难了,我才不担心。”
清若筠无声地笑笑,伸手拉着她坐下,清歌垂眸看向地面,握在一起的手微微收紧。父亲他应该不会为难靳修溟吧?
见女儿神思不属的样子,清若筠开始转移她的注意力,“司机家属安抚好了吗?”
清歌回神,嗯了一声。“已经安抚好了,我给了他们一笔钱,本想将司机的儿子送到东陵市最好的小学去,不过被拒绝了,他们提出要回老家,所以我找人送他们回去了。”
“那就好,这次的事情是夜家连累他了,他人虽然走了,但是他的家人我们必须照顾好。还有你姐姐那里”
“姐姐暂时不知道爸爸出事,我昨天才跟她通过电话,她完全不知情,她倒是想回来,不过被我劝住了。”
“你这么做是对的,你爸爸这次出事,暗中的危险未除,你姐姐回来也没什么用,还很有可能给暗中的人一个机会,倒不如安安心心待在那里。”大女儿跟小女儿不一样,小女儿起码有自保能力。
清歌闻言,微怔,听母亲这话的意思,她似乎知道下手的人,“妈,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清若筠眼神微暗,她一直都知道丈夫做的事情,是谁下的手,她自然心中有数,“这些事情我跟你爸爸能解决,你安心待在部队里就好。”
“妈,我已经长大了,我能帮你们。”
清若筠闻言,抬眼看着女儿,“爸爸跟妈妈还没老,这点事情还是有能力应对的,等我们应对不了的那一天,你再来替我们遮风挡雨,只要你们姐妹两个好好的,我跟你爸爸就没有后顾之忧。”
清若筠难得这么心平气和地与女儿谈话,清歌的心中滋味很复杂。
病房的门打开,靳修溟从里面走出来,嘴角微微上扬,是他惯有的招牌笑容,清歌没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只好先进病房陪父亲。
趁着清若筠和靳修溟都不在的时间里,清歌抱着父亲的胳膊,撒着娇,“爸爸,你刚才跟靳修溟说什么了?”
夜云霆好笑地看着她,本以为能绷住呢,结果这么迫不及待,“男人之间的话题。”
清歌撇嘴,明显不信,“其实就是在考察他,别以为我不知道。”
“既然知道还问?”
“我就是想知道你们说了什么,他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我回去就帮你教训他。”
夜云霆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哦?你想怎么帮爸爸教训他?”
清歌一滞,含糊其辞,“他打不过我。”
夜云霆笑,“你啊,就是说的好听,真让你动手,你舍得?”自家女儿那点贪好美色的小毛病夜云霆自然是清楚的,这也是夜云霆最无力的地方,靳修溟就是靠那张脸将自己的宝贝女儿给拐走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