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燃回过头来，看了师昧身旁竟已睡着的洛衡一眼。昏黄烛火下，洛衡肤白欺雪，竟显出些许柔弱和乖巧，他看得口舌发干，实在不想穿上衣服，但犹豫一会儿，还是低头，迅速把外套披上。

师昧轻轻摇醒了洛衡:“师哥，在这里睡要着凉的，你快醒醒。”

洛衡揉了揉眼睛，颇有些委屈的：“哦”了一声，随即道：“对，师昧，你也该回去了，师尊估计马上就来了。”

师昧笑着向墨燃摆摆手，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此时房间内只剩下墨燃和洛衡。

“师哥。”

“嗯？”

在如此幽闭隐秘的书房里，孤男寡男气氛甚好。墨燃原本想讲些风花雪月感天动地的话，奈何他是能把自己年号都定成“戟罢“的文盲，憋了半天，鼓鼓曩囊把脸都憋红了，竟然只憋出了三个字：“你真好。”

“这有什么，应该的。”洛衡抿了抿嘴，笑的神采飞扬。

“我也会对你特别好。”墨燃语气拿捏的很平静，但手掌汗涔涔的，总归出卖了他其实波涛澎湃的内心，“等我厉害了，谁都不能欺负你，师尊也不行。”

洛衡不知他为何忽然这样说话，愣了一下，低头笑到：“好啊，那以后就仰仗燃儿了。”

“嗯嗯……”

墨燃讷讷应了，却被洛衡带笑的目光刺的更是焦躁，不敢再看，于是低下头去。

对这个人，他一直小心翼翼的，甚至执著的有些一根筋。

“师尊要你擦这么多书？还要连夜造册？”

墨燃在心上人面前还是死要面子的：“还好，赶一赶，来得及。”

洛衡说：“我来帮你吧。”

并不是他想帮，只是剧情中有这一段剧情线需要他补全，所以他不得不留下来惹楚晚宁生气。

真是的……

“那怎么行，你刚才还说师昧呢，要是你被师尊发现了，非连你一起罚不可。”墨燃很坚定，“时辰不早了，你快回去歇息吧，明早还有晨修。”

洛衡拍拍他的肩，眼睛一眨一眨：“没事，师尊其实很善解人意的，我帮帮你，只要你……”

话还没有讲完，就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只要他怎样？”

楚晚宁不知何时已经从机关室内出来了，一脸冰冷，丹凤眼中霜雪连绵。他白衣清寒，森然立在藏书阁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目光在洛衡拍在墨燃肩上的手上停顿些许，复又移开。

“洛延舟，墨微雨，你们好大的胆子。”

洛衡有些尴尬，他放下拍在墨燃肩头的手，乖巧道：“师尊……”

墨燃也暗道不妙，低下头：“师尊。”

楚晚宁走了进来，不去理睬墨燃，而是俯视着低着头的洛衡，淡淡地说：“红莲水榭遍布结界，你以为师昧未经通报进入，我会不知道么。”

洛衡小心翼翼的看他。

墨燃急了：“师尊，师昧只是来给我换个药，师哥也是顺道来的，你不要责怪他。”

洛衡也一本正经的念台词：“师尊，此事与墨师弟无关，是弟子的错，弟子甘愿领罚。”

“……”

楚晚宁的脸都青了。

他话都不曾说几句，这两人就急着替对方开脱，视他为洪水猛兽，同仇敌忾。楚晚宁沉默一会儿，勉强压制住了抽搐的眉尖，淡淡道：“真是同门情深，令人动容，如此看来，这屋子里倒只有我一个是恶人了。”

洛衡道：“师尊……”

“……别喊我。”

楚晚宁一甩宽袖，不愿再说话。墨燃也不知道他究竟怎么了，为何气得如此厉害。只猜是楚晚宁一向讨厌别人在他面前拉拉扯扯，不管是哪种意义上的拉拉扯扯，大概都脏他眼睛。

三人静默良久。

楚晚宁忽然掉头，转身就走。

洛衡心道不好茫然无措道：“师尊？”

“让师昧抄门规十遍，洛衡，你回吧。”

洛衡垂下眼帘，过了一会儿，轻声道：“……师尊，我不走。”

墨燃仍然在原处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