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赔着笑脸:“周总,我尽心了。您看我这手,都弄伤了不是?”
周总冷笑一声:“一群手无寸铁的穷鬼,你手下那么多人,还搞不定,要你有啥用?”
王大全犹豫一下:“这事不知道怎么,好像变了味。前些天恐吓还有用,这些天,那些穷鬼全都在传说,说这一片可能要建大房子,现在没人肯搬走了。”
好像一夜之间,这种传言就飞遍了大街小巷,不仅仅是那个恐怖的大院,就连他要下手的另外几处,也都传开了!
周总猛地一惊,脱口痛斥:“胡说八道,八字没一撇的事!”
只是有意向召开国际研讨会,被邀请的专家名单甚至还在斟酌中,这件事最终的结果怎么样,其实也是隐约风闻,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就连透露和指示的那个人,都不是十分肯定,只说吩咐他先低价拿到地和房子,再伺机而动。
现在竟然最底层的人都传开了,死活不肯低价卖的话,高价买来万一黄了,岂不是砸了一堆棚户区在手里?
两个孩子眼睛都亮了一下,向城毫不忸怩地接过来,嘴角一弯甜甜地道:“谢谢阿姨。”
这几天和睿哥一起上这个劳什子英语辅导班,烦都烦透了,要不是看在可以跟在睿哥身边,他才没兴趣来。
不过班上的那些同学,的确有好几个都拿着这新流行起来的金笔显摆,他看着也有点儿眼馋。
“妈,不是已经断货了吗?”封睿取下金色笔帽,淡定地审视着,小脸上有点喜怒不露声色的小大人样。
金笔那内敛含蓄的笔尖造型看着很舒服,不像国外的名笔大多是外露出整个笔头,霸气张扬,这几款热卖的英雄国产金笔,采用了含蓄的内笔尖,金色的小笔舌只露出一点点,不得不说,非常符合中国人的审美。
刘淑雁向后随手一指:“是刚刚那个孩子来敲我的车窗,卖给我的。”
向城吃了一惊:“什么,那是个小摊贩?那这是正品吗?”
他忽然又挠挠头,不好意思地道:“阿姨我不是说金笔不好啊,我可喜欢了!”
他喜滋滋地把自己的金笔和封睿的放在一起比了一下:“是一对呢!”
封睿淡淡地道:“这种东西,暂时不会有假货的。与其想着跟着做仿制品,还不如拿着资金现在去争取做英雄的代理商。”
“睿哥你好厉害。”向城充满崇拜地望着他。
“就会纸上谈兵。”刘淑雁嗔怪地笑着道,“你们瞧瞧人家那孩子,小小年纪就知道抓住商机,低买高卖呢。”
封睿不以为然地道:“我是在说正事,假如你允许我动用我的压岁钱账户的话,我有信心就找人去谈一下这个代理权。”
想了想,他又正色道:“这个不会亏钱的,盈利的概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刘淑雁笑吟吟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丈夫的生意做得这么大,她本身也是蕙质兰心、名校毕业,耳濡目染之下,对于商业机会的判断也不差,从心里自然也是赞同儿子的看法。
可是赞同归赞同,她还是嘴角噙笑:“那可不行,你现在的任务当然是学习。”
向城实在忍不住,悄悄地趴在封睿耳边问:“睿哥,刚才那个小乞丐明明想要拿你的玉坠,你干嘛帮他隐瞒呀?”
封睿淡淡道:“他只是摸摸,穷孩子,没见过好东西吧。”
他心不在焉地把玩着那支金笔,忍不住就心中一动,回过头去,看向了后面。
他们的车刚发动不久,果然,那个古怪的男孩子依旧站在原地,随着他们的皇冠车越开越远,那凝立不动的身影渐渐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他在看着他们。
虽然已经隔得那么远,但是封睿心里,不可抑制地浮起这样的念头。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悄然隐去,寒冬腊月的傍晚,气温极低。邱明泉却拢了拢肩膀,觉得彻骨冰寒。
他的眼前全是那个少年的脸。
那位和他一起跌下高楼的封大总裁,并没有事先知会,就引着他毫无防备地,迎面撞上了年少时的他。
可是原先的那个灵魂呢,为什么毫无征兆地消失不见了?
那块玉石吊坠和这个时空里的那一个,合二为一了吗?还是说封睿的残魂,已经找到了自己,回归到了本体?……
他心里有种孤单的、酸涩的痛楚,细瘦纤长的手指茫然地捂住了胸口。
忽然地,他浑身一颤,如遭雷击!
“怎么回事?刚刚发生了什么?”熟悉的声音响起,声音带着困惑和无辜。
作者码字不易,多多订阅正版章节,达到规定比例就能看啦!
想着临死前看到的那张茫然又黯淡的脸,就算是以往再冷酷无情,对着这样的一个小孩子,封大总裁也不由得心肠微微一软,凭空生出了点救世主的心态。
——好吧,既然没奈何绑在了一起,那么这一世,他总能让这人原本悲剧的人生,来个惊天逆转了吧?
和邱明泉共享的视野里,是一支浅绿外皮的牙膏。
封睿饶有兴趣地看着,那是一支被挤得快要见底的芳草牙膏,对他来说,这也是整整几十年前的东西了。
这时候,它是著名的国企牙膏品牌,正风靡着全国各地的百货货架。
封睿清楚记得,就在这时候电视和电台广告里,都可以听得见它耳熟能详的广告语:“每天用芳草,到老牙齿好”、“宝宝起得早,天天用芳草”。
“再过几年,芳草牙膏就要走下坡路了。”他随口道。
“啊?是吗?”邱明泉吐着牙膏泡沫。
封睿很清楚,这款牙膏在90年代做到了全国行业第二,隶属安徽芳草日化。后来九十年代后期,各大国际日化品牌大举占领国内市场,它的颓势就不可避免了。
这只是很多过去的国产品牌的命运缩影,在后来的21世纪初,大量的国产品牌渐渐在残酷的市场竞争中败下阵来,被兼并,被收购,又或者无声无息地破产。
“哦,这些简单的商业案例嘛。”封睿不以为意。
邱明泉挤完最后一点牙膏,没有扔掉那个干瘪的铝制牙膏管,而是打开了一个鞋盒子,把牙膏皮放了进去。
“你干吗?”封睿眼尖,看见那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好几个空牙膏皮。
“攒齐来卖啊。你家都不卖的吗?”邱明泉好像比他更诧异,“三分钱一只呢。”
封睿这一下真的彻底震撼了。
对哦,铝皮是可以回收利用的!三、三分钱一只吗?……
回到屋子里,两位老人已经简单地吃完了饭,忧心忡忡地叮嘱了邱明泉几句,就一起出门拾荒去了。
封睿抓住了这个机会,不紧不慢地开口:“现在,我想我们之间,需要一场谈判,来谈谈条件吧。”
邱明泉拿着咸鸭蛋,正珍惜地拿筷子挑出一点流油的蛋黄,闻言一愣。
“什么?”
“你总不会觉得,我有义务这么免费帮你吧?”
……
邱明泉迷惘地停下了筷子:“啊?”
封大总裁并没有因为他的低姿态而放过他,却越发刻薄:“重生回来怀揣一把好牌,想过怎么打了吗?你好像并没有任何规划。”
邱明泉沉默一下:“……我想上学。”
前世因为家庭的重担,他早早辍学进入了社会,没有学历没有资历,以至于一生都在最穷困中度过,重活一世,他能想到的唯一途径,就是抓住机会,好好上学,用知识改变命运。
像他这样的寒门孩子,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捷径?
“上学上学,上那个搞笑的初中一年级?”封睿明显不耐烦起来,“怪不得三四十岁还在工地做小工,智商情商都堪忧。”
邱明泉低着头,忽然有点难过。
这个男人说得尖刻,可是大概是以前听惯了这样的话,他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对。
封睿焦躁起来:“你到底是不是傻!这是八_九十年代,随便动动手指头,提前预知那些重要的时间点,遍地都是黄金,时间也完全来得及布局!”
邱明泉愣愣地听着。
那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家里生计艰难,没有半点积蓄。就算是隐约知道后世有一些发财的机会,可是无论是买房还是做生意,都要本金。
真正的穷人,在什么时候都是穷人。
“在我的指导下,你可以坐拥前世想都不敢想的巨额财富、金钱、美女、房产、地位……”封大总裁决定速战速决,开始谈判前的引诱,“直说吧,你喜欢什么?——什么都可以。”
邱明泉怔怔的,半天不出声。
看着邱明泉一点激动的样子都没有,封大总裁的精英大脑飞速运转起来,又有点疑心。
这么沉得住气,逼得他连最后的谈判底牌都全亮了出来,这个小民工,究竟是真蠢,还是大智若愚?
自从灵魂被这块传家玉石吸进来,又莫名其妙地跟着这个穷民工回到了过去,他就悲剧地发现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