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息流转间伸手接住上方落下的秦质,足尖一点翻板,借着巧劲将人再次往前上方抛去,在翻板翻转而来之时正好借力而起,几个翻身飞跃数米,沾血的白衣荡起快得只看清一道白影,乌发丝丝缕缕,身姿轻盈似将羽化成仙。
眨眼之间堪堪落在暗道边缘处,只差一点就要掉落而下,叫人看得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
白骨一落地,一息未停身子飞快一转,移进一步上身同时往外一探拉住了坠落而下的秦质,时间不多不少扣得刚刚好。
秦质落在翻板上,翻板受力迅速垂下,整个人便与翻板一道落下,白骨被带得猛地摔倒在地,腰上的伤口瞬间撕开了大口,疼得她忍不住溢出一声低吟,可还是死死拉着秦质的手,未让他垂落在尖矛之上。
秦质听见白骨低吟快速伸手抓住边沿,整个身子悬在外头,边沿一块薄板凸出,地上空空荡荡,根本没有着力点爬上去,这般僵持着,也逃不离脱力坠下,更何况翻板接连垂落又快速合起,片刻间便会被夹成两截。
秦质心中计算翻板而来的时间,淡看下头深渊刀海,面色竟半分不改,仿佛全然未将这命悬一线的危机放在眼里。
白骨一朝脱了力,无法一下拉起他,“咔擦”一声声翻板合起的声响快速袭来,眨眼间就在眼前!
白骨默记片刻,暗自想着下回儿该怎么用上这个成语,以显示自己的并非文盲一事。
片刻后,她又想起水榭那只“花瓶”,一看就很名贵,默然半响开口询问道:“可有什么词说得是人和人之间差距很大?”这倒也不是她耐烦学这文邹邹的玩意儿,只记词这事一定要结合实际,才记得清楚。
这点可难不倒小姑娘,伺玉当即便想到了,“我记得有个词名为天冠地履,就是您说得这个意思。”
简臻暗自琢磨了番,双目一放空,还是一头雾水。
白骨更不必说,每个字她都听得懂,可连在一起就没法了。
伺玉见二人听得认真,便那起木棍在地上来回比划,奈何另外两个目光已然开始放空,心思全然不在这枯燥的鬼画符上。
小女童来来回回将这两个词反反复复写了百八十遍,两个还跟木头桩子一般立在旁边如看天书。
伺玉将木棍双手递上,恭敬道:“您们也写一写罢,这般才记得住。”
时间仿佛一下凝住,周围静悄悄一片,白骨闻言一脸凝重,而简臻连腿上的蜥蜴都没心思摸了,显然压力极大。
三人一动不动,半晌功夫过去,简臻轻轻咳了咳嗓子。
……秦质眉心一敛,眼里闪过一丝狠辣,与往常所见的温润公子截然不同,顷刻间变了一个人般。
按在白骨肩上的手微微一动,腰际的镂空铃铛轻轻晃动起来,里头发出极细微的声响,似有什么在缓缓爬动。
白骨看向墓穴中漫来的腐水,眼眸微沉,伸手推开了他,捂着腰间的伤慢慢站起身,看着神志极为清晰。
被推到一旁的秦质见状缓缓起身,一言不发看着白骨,眼中眸色渐深,越显面上神情莫测。
腐水过半,墓穴中的珠宝玉器快速融化,连周遭的金刻墙也被慢慢腐蚀,墓穴坍塌也不过顷刻之间。
白骨转过身一把扯过秦质,面上满是阴郁不耐,“马上布阵出去。”
秦质现下却半点不急,收起眼中少见的狠厉之色,看着快漫到脚边的腐水,不急不慢解释道:“布好了阵我们也融了泰半,时间根本来不及,更何况我要的是一块空地……”话间微微一顿,转而看向白骨,面上笑意不减,薄唇微启似意有所指,“而不是现下这般束手束脚……”
白骨闻言看了秦质一眼,待觉他并未说假话便收起手中匕首,强忍着伤痛,扯过他往外头疾步而走。
秦质腿上伤重至骨,头先又受了内伤,不通内家功夫还能强撑到现在已是难得,这般拉扯之下一个跄踉险些跌倒,待伸手按住白骨的肩膀才勉力稳住。
白骨被压得身子一沉,五脏六腑如同被手拉扯挤压一般,闷疼之间险些背过气去,白骨转头狠狠睨了秦质一眼,厉声冷喝,“废物!”
这腿上的伤似吊着筋,竟比刚头受得内伤还要疼几分,秦质每一步都如同走在刀尖上,已经让他露出些许往日从未表露的冷性来。
白骨骤闻这声厉喝太不适宜,平日性子好时有些耐心倒也罢了,现下可正是卡在重要关头,彻底得罪了这位养尊处优的贵家子,眼神扫过白骨时如同一条毒蛇,眼眸没有半点人性,凉薄入骨叫人浑身不寒而栗。
气氛一时如头顶悬一剑,剑柄系着一根将断不断的轻丝,仿佛下一刻就要剑落命断。
二人一路无言,走过偌大的墓穴,将将就要迈进墓外过道时,秦质忽然停住脚步,白骨收力不及,被带了回去,额头猛地撞上了他的下巴,伤痛得已然麻木些许,二人肌肤相触倒让她极不舒服。
她立刻退回一步,眉眼越显阴冷,掐着人胳膊的手上越发使劲,扬声一字一顿警告道:“不要再给我耍花样。”
秦质那凉薄模样不过昙花一现,端看一眼又是那言笑晏晏的和善公子做派,闻言略有深意地看了眼白骨,“白兄想死,我可不想,这一步跨出去可不会再有半点退路。”
这个中意思白骨如何还不明白,她转头看向过道,这墓中机关变化莫测,来时走着安然无恙,不代表现下就安全无异。
她当下松开了秦质,伸手到小包中拿出了一颗铁钢珠,蹲下身将钢珠放在地上往前一滚,弹珠一触地,原本平坦的地面突然如一块翻板猛然垂下,弹珠还未察觉就已然掉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