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蓝色的短袖t将他肤色衬得越发冷白,而单薄的夏衫也让她发现,他的肩膀其实很宽,小臂上肌理匀称紧实,体格比之周骏一点不差。
难怪能把周骏打趴。一个个都被他过于俊美的脸给骗了。
此时陈好佳才磨磨蹭蹭地从角落里出来,手里拿着不知从哪弄来的火腿面包。
“争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你刚撇下我去哪了?”
顾争试探着向一只半大小白猫伸手,想要在它软软白白的脑袋上顺两把。
“唉呀,我刚看到姜男神也在这里,就去小卖部买东西了嘛。”陈好佳啃一口面包,“你们好久没见面了,我给你制造攻略他的机会!”
“攻略个屁啊……”小白猫抖了抖耳朵,“嗖”地跳回了高草丛里,顾争看着草丛发愣。
刚才姜城风那句“垃圾差生”,时不时就在她耳朵里回响。
垃圾差生能够攻略他的唯一机会,是考到年级前十。
唉。
她拍拍沾了草屑花瓣的裤脚,站起来,冷不丁一阵头晕眼花站不稳。
“争争!”陈好佳赶紧来扶。
“哦,没事,蹲太久了……”腿也麻了。
从体育馆后边绕出去,远处操场上站着一群刚跑完八百米气喘吁吁的女同学,男生们奔跑着在草地上踢球。
顾争蹲的太久,腿彻底走不好路,一瘸一拐路过跑道回教室。
体育老师见她这三脚猫模样,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问性。
可顾争走路却不用心,没一会就左脚踩着右脚的鞋带,在树荫下险险摔倒,惹来旁边篮球场上几个男生的哄笑,
“争姐怎么路都不会走啦!”
“哎唷争儿,别这样啊,我看了心疼”
“全都给老娘滚开!”
顾争回头超凶地骂一句。
此时的十五班,正在闹哄哄上自习,楼下操场的嬉闹声传至五楼,并不清晰。
姜城风回到教室窗边的座位,向下望一眼,目光很快找到树荫下小小的顾争,看着她跌跌撞撞,看着她凶巴巴与男生们吵闹。
那个蠢东西,又怎么了。
他懒洋洋俯望,眼风却瞥到篮球场上一个安静瘦高的男生,盯着顾争的身影。
“啧,三班六班那帮人,体育课玩得挺开心嘛!”姜城风的同桌男生把脑袋探过来,一同望向窗户外面的篮球场。
“三班六班一起上体育课?”姜城风看似随口问一句。
“对啊。”他同桌是学习委员,人有点猥琐。
“三班美女特多!蔡心冉就是三班的。除了她还有常梦婷张园园bbb……”
如数家珍。
姜城风没什么耐心听同桌废话,收了视线,摸出手机玩。
同桌见他兴致不大,也跟着看回来,转了话题,“三班男生里还有个叫闻啸的,就刚刚下面那个很高很瘦的小白脸,打篮球挺厉害的,之前顾争一直在追他……”
玩手机的手指顿了顿。
”……不过还是没追到,人家不屌她。“
“对了姜神,数学最后一道大题什么意思,你答案步骤跳的太多了我看不懂……”
“滚去自己想。”
“哦……”
等同桌继续回去刷题时,姜城风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往窗外瞟了瞟。
自从在体育馆后面碰到过姜城风,从那之后,顾争便再也没见过他。
六班的教室和十五班的距离实在相隔太远。
如果不主动去接近踩点,那么在平时,两个班级的人几乎碰不到面。
教室相距的遥远,体育课也不在一起上,顾争和姜城风又都是从不参与课间操的人。所以没有刻意的安排,就连所谓的校园偶遇都难以偶遇。
九中的校园说起来很小,但有时却又这么大。
顾争还在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和题海死磕。
她快坚持不下去了。
不过好在已经六月了,考过期末考,等年级排名出来,她就能知道结果——这样,也算给自己一个交代,给姜城风、周骏一个交代。
天越来越热,树梢上的叶片闪着油亮亮的光彩。
为了给高三的学长学姐们当高考考场,所有学生们都要把教室里的东西清空打扫。
顾争把一部分课本存放在了图书馆,另一部分杂书则带回了家。
高考的那三天,高一高二放假。
所有不用高考的学生得到暂时的解脱,开开心心。一边却又莫名紧张,遥想着一年后,两年后,自己走上高考考场时的情景。
该是怎样的情景呢?
三天假期回来的那一天,顾争抱着另一堆杂书,站在教学楼前的广场上,仰头望着一间间教室发愣。
教学楼的栏杆外悬着红底黄字的横幅,“祝所有高三同学金榜题名,马到成功”,阳光里飘着浅淡的栀子花香。
暖风掀开了抱在她手中的杂书书页,一页页或壮阔辽美或精致秀气的地理风景照片,在风里“哗哗”轻响。
“争争,还不回教室啊?”陈好佳捧着一大摞书回头催促。
“哦,来了。”
梁月细心,在陈好佳旁边一眼看出顾争难得的呆愣。
“诶我说你们,下学期学文科还是理科啊?”梁月问。
“理科吧。我家里要我学理科。其实我都随便啦,反正哪个都很差。”陈好佳答。
“喔。我应该选文科。”
“啊,那月月我们不是要分开了?争争,你选什么?应该也是文科吧,你理科瘸腿残疾,你们都学文那我岂不是一个人……”
顾争有点心不在焉,“不知道……还没想好。”
她基本上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过一天算一天也习惯了。
陈好佳:“那你快点,填表的表格已经发下来了,考完期末就要交上去。”
顾争:“哦……”
梁月:“就跟我一起学文科呗。”
顾争:“让我再想想。”
学得越多,才能发现自己落下的越多。对于顾争的学习而言,就是这样一个过程。
然而每次她要泄气的时候,都会想到上次姜城风对她的称呼,“垃圾差生”。
别人怎么笑她差生她都厚着脸皮无所谓,但只要是那句话从姜城风嘴里说出来,就让她浑身难受。
难受到,即使没能和他交往,即使真的要去表演倒立,也想让他知道,她是人,不是“垃圾”。
很奇怪。
这种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