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看穿姜玉珏的心思,息扶黎一手掌着小姑娘后背,以防她摔下去,一边挑眉看过去。
那目光,挑衅又得瑟,叫人火大的很,恨不能将之按在地下狠狠揍上一顿!
云娘细眉蹙起,她看了圈姜家父子,上前开口道:“酥酥,来母亲这里,莫叨扰到世子了。”
小姑娘刚往息扶黎嘴边塞樱桃,听这话,动作一顿,不顾少年已经张开的薄唇,竟是受惊般地收回自个的手,猛地塞进了自己嘴里。
少年咬了个空,吃了一嘴的空气,寡淡无味。
他不满地冷哼一声,眸光幽深地看着云娘道:“本世子就喜欢她叨扰,你哪里冒出来的葱,滚一边去别碍着本世子的眼。”
他再是不明其中隐情,可看小姑娘的反应,也能断定这母女情分定然是极差的。
但凡稚童最是能感受到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小姑娘这样乖,更不会说谎。
故而少年已经认定,云娘待酥酥,决计是很不好的。
云娘让息扶黎吃了个挂落,脸上无光,眼圈瞬间就红了,她求助地看向姜程远。
然,姜程远再是朝堂肱骨,对上跋扈恣意的端王世子,那也是无可奈何的。
云娘见姜程远隐晦地摇头,她心一沉,垂眸沉眼,退到一边暗影中不吭声了。
这间,奶娘怙妈到了,妇人穿着宝蓝色提花褙子,唇如刀削,面无表情。
她进来,还没来得及跟厅中众人见礼,姜酥酥蹦跶了两下,朝她挥手喊道:“奶娘,奶娘酥酥在这里。”
怙妈转头,见着小脸红润,活泼健康的小姑娘眼巴巴地瞅着她。
妇人脸色稍霁,带出微末笑意,不过那笑还未达眼底就凉薄下来。
怙妈不自觉皱眉,不赞同的道:“五姑娘现在是世家贵女,怎可随意坐在不相干的外男身上,须知男女有别,五姑娘还是快下来。”
小姑娘身子一僵,无措地抱着荷叶白玉盏。
息扶黎凤眸一厉,他索性长臂一揽,将小姑娘按进自个怀里,朝外头的伏虎喝道:“伏虎,把人给本世子拿下!”
姜程远和姜玉珏皆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因为太过吃惊,姜程远展开画像的手微微发起抖来,姜玉珏更是面色铁青,眸带杀意。
在他怀里的小姑娘扭过头来,不明所以地盯着画像看了会,忽然拍手道:“呀,是奶娘的啊,奶娘在纸上了。”
画像白纸黑墨,寥寥几笔勾勒,虽不细致,但十分有神音匀,以至于姜程远和姜玉珏一眼就认出了画中人。
那画中人年约四十七八,额头光洁,眸光锐利,鼻尖微勾,带几分犀利,薄唇寡情,显得冷肃而不近人情。
姜程远皱起眉头收了画像,一时没有言语。
一边的云娘心头惴惴不安,她踟蹰问道:“老爷,可是酥酥奶娘怙妈有何不妥?不然我差人唤她过来?”
姜程远和姜玉珏对视一眼,姜程远道:“唤来也好。”
云娘遂小步到门边,招来自个婢女去传唤。
漫不经心的尊荣少年一弹袍裾,鸦色袍裾四散开来,隐约露出他那双大长腿的轮廓,精瘦却暗含张力。
只见他下颌一扬,嘴角勾起讥诮:“人,本世子是一定要带走的,不管她是什么身份!”
姜程远掐着黑须尖,皱起眉头道:“世子,这怕是不妥,酥酥乃是我姜家人,这画像上的人,也更是我姜家人,于情于理世子的要求都过份了。”
息扶黎冷冷一笑:“酥酥是本世子两百两银子买来的,和你姜家没有关系。”
他不给姜程远说话的机会,继续又说:“本世子要的人,你不给试试?本世子给小姑娘张目,看谁敢拦!”
姜程远眉头皱的越发深了,他脸上已经带出怒意。
他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人什么事没见过?息扶黎这样明目张胆地抢人,如此厚颜无耻,简直卑鄙出新的境界,叫他大开眼界。
“世子!”他肃着张老脸,理直气壮的说:“我很感激世子对酥酥的救命之恩,他日姜家定会重谢。”
息扶黎斜睨过去,怒极反笑,老匹夫想翻脸不认人,美得他!
“大恩不言谢,不必客气,”息扶黎大手一挥,“本世子买自个的人,给自己人报仇,有你姜程远什么事?”
姜程远被噎的想吐血,一代大儒,表情青青白白,竟然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姜玉珏将怀里懵懂茫然的小姑娘安放到锦杌上,他垂眸摸了摸小姑娘细软发髻,转手捻起案几上娇艳欲滴的红樱桃塞小姑娘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