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与茅盾充澈着顾西宁现在所有的思绪,车子在手中成了他发泄的工具!胡亚衣的惊叫与害怕没有进入到他的耳中,他只是顾着自己心中那段最让他抬不起头来的过去,想要让身边的人也切身的感受一下那打从心底最深处泛起的恐惧!所以,在听见身旁传来的声音时,顾西宁只是淡淡地转头。本以为她应该是不小心撞在了车子里的某一个地方,但是这一转头,却让他看见了胡亚衣已经趴在那里一动不再动。将车子减速,再靠着路边停下,顾西宁快速的绕过车头,拉开了车门,“胡亚衣,你别给我装死!你不是要下车吗?车子已经停了,你滚下来啊!”所有的怒意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看着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胡亚衣,“怎么?还要我扶你?”伸手想要拉起她的身体,但是当手伸到她的肩上时,他意识到了哪里不对。伸手试着在她的肩膀上拍了几下,只见她依然双手下垂,然后维持着那个静静趴在车台上的姿势。直到此刻,顾西宁终于察觉到情况或许严重了!快速地伸手扳过她的身体,发现了她惨白的脸色,还有额头上的红肿,甚至人已经陷入了昏迷!所有的怒意在此刻被担心所替代,所有的自责从心底升起。
挤身在小小的座椅里,顾西宁试着叫了几次胡亚衣,而回答他的都只有这夜晚里从耳边吹过的风声。看了一眼现在的地方,顾西宁打开了手机的定位,这才发现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将车子开出了洛城几十公里。想到会场里时卓越来在听见音乐时一瞬间的激动,再想到卓越来在化妆间里时对胡亚衣的咄咄相逼,低下头来看着怀里的人,谁来告诉他,他到底应该怎么办?一面将电话拨给顾永平,一面看着在怀中苍白无血色的脸。放下电话,伸手拨开她额前的刘海,再伸手挽起她的衣袖,看着上面大大小小的针孔,一只手伸手抚过她的脸颊,又在下一秒收回。在这次之后,他是不是又把她推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呢?一想到有这个可能,他想要抽烟了!
演奏会结束了,可是薜明礼却一直看向那架放在台上的钢琴而没有离开,在他脑中回旋的还是她在那里弹琴时的样子。她每每在第一个音符升起之前的三秒里,她都会在心底做一次深呼吸,用来平静她台下时所有的情绪。她的《夜曲》还是和第一次听见时一样,那里面没有对夜的迷茫,也没有对夜的恐惧,更没有在夜里时因为黑暗而选择止步不前,她的琴就像是她的人一样,充满着向往,充满着希望。但是她却从来都不知道,正是因为她的这一种自我坚强,正是她的这一份努力,才是她真正走进他心里的那一条丝线。它在他的心底结了一个结,然后再将“胡亚衣”这三个字紧紧地绑在那个结上,让他无法逃开,无法避掉,只能选择爱着!可是,他最后到底还是将她推回了她原来的地方,让她继续一个人挣扎,继续一个人努力,继续一个人疲累!只要想到昨天晚上看见的累到就那样睡着的她,再想着她方才的弹奏,无论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不论是在多么困难的困境中,她的弹奏都与她的人一样,都不会被带进她的一点情绪,她总是在用着她最坚强的方式在带给每一个听琴的人享受。还记得第一次听见她弹琴的时候,他就被她的琴声所吸引,然后就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定在了那里,久久都没有移动。从那之后,只要是她工作的时候,他都会做她的听众,从琴音中去感受她的心,她的情,她的每一次心绪变化。
洛茗茗偏头看着顾西宁离开的地方,想着这段时间以来他对自己的冷漠。就算是自己给他打电话了,哪怕他也接了,但是她却没有再从里面听到像从前一样的一丁半点关心。是不是在他的心里,她已经不再重要了呢?还是说她已经连陌生人都不如了呢?
偏过头,薜明礼刚好看见了洛茗茗在看向某个位置时,眼睛里的伤和难受,还有渴望!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见她没有发现自己,薜明礼就像一个看戏的观众一样看着她。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她口中的那位‘三哥’到底是何方人物?见她只是看着会场中的某一个方向发呆,久久都没有回神,薜明礼的耐心也快要到了极限。站起身来,“洛茗茗,爸和妈已经在老宅等着我们了。”越过她的面前,走出一步之后,“哦对了,”好像想起了什么,薜明礼已经向前行了一步的身体又退回来一步,然后转身看向洛茗茗,“爸妈特别说,既然三哥从国外回来,刚好又是中秋,就让他一起去家里过个节,算是团圆吧!还有就是,你父母那边你不用担心,爸爸已经替你通知了。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这会儿应该已经在老宅了,就差我们和三哥了!”
听见薜明礼的话,洛茗茗震惊的看向他,“你说什么?”
薜明礼扬起一抹等着看好戏的笑意,“我不喜欢重复!”说出的话也是洛茗茗想要的答案。伸出一只手,然后躬身到洛茗茗的面前,“我的未婚妻,演奏会已经结束了,我们也应该去接三哥,然后一起回家过中秋了!”
看着薜明礼伸到面前的手,洛茗茗抬头看向了他。从他的眼睛里,她看见了嘲讽!没有像进来时一样将手伸进他手心里,而是低头看着自己的包包。现在回响在她脑中的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原来晏会那天晚上,薜明礼的话不是玩笑!但是为什么他的父母也同意了他那么做呢?甚至还通知了自己的爸妈!难道说江眉已经信了他的话,甚至有了怀疑吗?看着伸在自己面前没有缩回的手,如果今天顾西宁不能来,那么之前对江眉说的话就成了谎言!自己闯的祸自己已经偿到了苦果,但是自己的妈妈呢?只要一想到那个可能的结果,放在包包上的手就会忍不住的颤抖。抬头看向薜明礼,“你先出去等我一会儿吧,我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哪里了!”
将她脸上、眼睛里、手上的动作看在眼里,薜明礼收回了自己的手。站直身体,眉毛一挑,“好,我就在会场外等你,快一点吧,别让爸妈等急了!”说完就向着会场的出口处走去。只是在转身之后,薜明礼脸上所有的笑意都消失了!
颤抖着手伸进昂贵的手包里拿出手机,回想着薜明说话时的语气,还有他那转身离开之前的眼神,没有人可以告诉她,如果她今天晚上不能请来顾西宁,等着她的将是什么!特别是在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声时。将手机的屏幕解琐,视线停在“三哥”的这个名字上,再看着上面那熟悉的数字,然后进入脑中的就是自从顾西宁从回国后到现在对自己态度的三百六十度转变!拇指停在上面,她就是找不到拨出去的勇气。
高速路上,顾永平的车速一直都保持在120公里每小时。这让坐在副驾驶的白飞折感觉到事态的严重!“顾董,这是要去哪里?”看着一脸焦急的顾永平,以及坐在后面满脸难受和绝望的卓越来,心中被不明所以四个字填满。
专心开车的顾永平,从头顶上方的镜子里看了一眼坐在后座里的卓越来,见她从胡亚衣离开之后就一直都是这幅难受而又绝望的样子。转过视线,“想请你帮我确定一个人!”顾永平简单的回答了白飞折的问题。
从顾永平的神态里,白飞折意识到事情真的很严重了,否则,以顾永平一直以来的行事作风,不可能会像现在这样随便的就动用了顾家的势力。只除了想到了什么,白飞折再一次看向了顾永平,难道?
从镜子里看见白飞折投来的视线,顾永平用点头代替了他的回答。看着手机上的定位,顾永平熟练的开着车子。见前方不再有转弯,他这才将一只手放在方向盘上,托住下巴。回想着化妆间里时胡亚衣的样子,她的话,她应该是已经想起了,但是又为什么要将自己的妻子,她的老师,视为陌路呢?而更让他不解的是,如果她真的已经想起了当年的事情,而从她现在的态度看来,她就不应该答应她与西宁的这段婚姻!难道这当中还发生了什么吗?而要想知道这其中的原因,怕是只有找纪忠林问了才会知道了。反观从西宁对她的态度看来,他的心里应该有着高兴,又有着痛苦,同时还掺杂着对过去那段记忆带来的挣扎,那都是只有在恨与爱同时交织后才会有的举棋不定与焦躁不安!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他心底的高兴是为了什么?恨又是为了什么呢?从他之前为了洛茗茗不惜用离家来作为威胁,难道说他心底的恨是因为自己找来老爷子,用这道命令将他捆绑给了别人,而他将这份恨意转嫁到了胡亚衣的身上吗?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就想起了那天晚上卓越来在自己的面前说的话,难道他让自己帮他拿下薜氏的那块地,真的就如自己妻子所担心的那样,只是想要从薜家的手中夺回洛茗茗吗?抬头看向后座,如果真是这样,后面要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