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的南面是一条河,我已很少见到那么清澈见底的小河了,很奇怪的,河里居然没有结冰,只是水的温度却极低,我把手伸进去撩拨了一下,舒畅让我小心,说是小心滑到了水里,我无所谓的说,不是还有你吗?你愣了一下,说,我不会水的,你难道忘记了。我这才抬起头来,把脚放在极安全的地方,我确是忘记了,会水的是串串的爸爸,而且水性极好,卜瑾、安芬的水性都是极好的,而他——舒畅却是汉鸭子。
舒畅这时苦笑,“再过几年,你也许都不记得我是谁了。”
我说,“见你都得预约、通传,你还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啊?”
他说,“原来在你眼里我的名声是这么坏啊?”
我说,“这个我可不敢随便定义,只是说出了我们小人物的心声罢了。”
他说,“人什么时候都不要把自己看得太低了,我没有你想像中的高不可攀,你也不是你自认为的位品极低,人还是不要太自卑。”
我还是低下头欠身上前弯下腰再洗了一次手,那冰凉的感觉立时从指尖漫延到周身,我似乎通过指尖的水都能感受到水的温甜了,慢慢地,一种很清爽的感觉让我如沭秋风般地驻立风中,舒畅只是站在岸边,看不远处一只纯白色的大鹅不时伸颈抖落头上的水珠,还有近处的一群鸭子,头一会伸到水里一会抬起头来嘴里呱呱叫着。
“我们回去吧。”舒畅似想伸过手来拉我一把,我警觉地把手背到了身后。
“不用,我能行。”然后我跳着到岸上,还是在踏上干滩的时候好险闪倒了,他终是及时把手伸出来搭了我的胳膊一把。
不过,很快他还是放开了手,小径上偶尔有几只鸡“咯咯咯”地叫着,显示着这村庄还是有烟火气的,而各家的炊烟这时也是袅袅升起来了,原来这里还没有完全普及电气化,只是香气很快地漫溢在空中,那是我从未闻过的饭菜特有的香味,心想着什么时候能吃上这土家菜一口,也不枉我们来来回回的奔波了,或是他们炒的菜都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方,不对外传的。
就连舒畅也忍不住赞不绝口地,“好香啊,这是什么味道啊?”
我说,“有的东西闻起来香,但并不一定好吃的。”
他说,“你也说是不一定,可是你又没吃过。”
我说,“是啊,要不是时间紧,多逗留两日与他们拉上话了,说不定我们还会受到邀请的。”
他说,“看起来他们并不好客的。”
我说,“有些事还是事在人为吧。”
当安芬、郁沛摇摆着走到我们面前时,舒畅已是不停地抬腕看表了,车上的人已是基本都落座了,都是回头客,所以不必再等客了,如果速度快点的话,我们会提前半天到家的,只是以舒畅慢悠悠的速度,能准点到就不错了。
他基本也算是个踩点的人,写作人的严谨怕是只体现在深更半夜,有人说这一类的人是夜猫子,有时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果半夜你看到一个不睡觉的人的目光,怕是也如猫样地发着幽深的光,诡异而吓人的。
当郁沛爬上驾驶座,舒畅说,“以后我也加入你们的团伙吧?”
郁沛说,“只要你喜欢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们这车上正缺一个人呢。”
安芬眼珠一转,“那你这不就缺一个窝了吗?”
郁沛就忍不住哈哈大笑了,所谓狡兔三窟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舒畅看向我,“是啊,杭州这地儿不错,两点连一直线,一点一线是有了,就差另一个点了。”
家里,路上,全都有了,不过是还差一个旅馆罢了。
当车再至那个如世外桃源般的小村庄时,舒畅叫停,而车上大部分都是文人墨客的,自然都是喜不自胜,几乎都是一拥而“下”了,舒畅叫着“慢点慢点”,但已没有人听他了,我心想这一下去怕是又是一个小时的时间了,然后想起上次那对情侣,不禁有些头疼起来。
“你怎么了?”舒畅看我一只手把脑门捂上,“没事吧?”
我说,“没事,就是头有些痛,大概是痛的。”
他说,“那你就上车上呆着吧,车上有空调,也暖和些。”
我问,“那你呢?”
其实说过这句话我就有些后悔了,我在发出什么样的信号啊?只是单单地询问还是别有用意?连我自己都搞不清了。
“我?”他显然愣了一下,“我想下去走走,你要不要一起?如果你不要紧的话。”
我立马说,“没事,我来过,省得你到时找不到路。”
他说,“那正好,我正怕找不到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