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出一尺深后,他将四块银元宝用旧布包了丢下去,填埋沙土。担心今后这笔银子归属有争议,他还把周朝良个人用的石雕私印一起包住,预防某些如市井小说里的事情发生。
压实沙土铺好青砖,他又抓来一把积灰轻轻涂抹,将砖缝填实,等明日再扫一遍地,谁能一眼看出这砖有问题?
很快,他就抱着雁翎刀吹灭鱼油灯回寝室入睡,与他一样警惕,住在灶房里的张氏通过纸窗观察院中,月华如霜铺在地上,凉棚拆除后留下的木柱倒影清晰。
“待头七过了就买一头犬看管门户提防外人,再养一些猫,日子兴许真能好起来。”
惦记着期望,她又伸手摸向枕头下,冰冷的剪刀就放在那里,又把手顺着墙边探到褥子边缝里,她拿出一口尺长短刀。
几束月光从纸窗孔洞投入灶房内,张氏举起手观察这口短刀,银白色的刀身笔直且中脊突出,黄铜质地的柄部缠着一层防滑鲨皮。这是一口可以刺穿寻常罩甲的利器,且格挡时不易被斩断。
张氏又扭头去观察堂屋,见灯熄灭后陷入寂静再无异动,不由轻呼一口气。
不知多久,她才重新躺下,短刀不入鞘继续放到触手可取的褥子下,手掌则搭在自己平坦的腹部轻轻揉着圆,仿佛已经感受到胎儿茁壮成长的生机。心绪陷入平稳,刚闭上眼睛,疲倦如潮水涌来将她淹没。
等她再睁开眼时,不由拢了拢被角,望着昏暗、狭小的灶房整整发愣,又仿佛在醒神。她可以清晰闻到朝晨清新略凉的空气,其中还夹杂着灶房内豆腐、四袋米糅合在一起,让人闻了就心安的味道。
当听到院内有动静时,她起身从纸窗孔洞去望,见院中周朝秀刚从井里打了一桶水,就坐在井边握着一节青褐色的竹哨在发愣。
她眼中小孩儿常玩的竹哨,正是崇智法师给周朝秀的那一节青竹。
周朝秀眉头皱着,他可以肯定这节崇智法师加持、施法后的青竹杆子已渐渐没了作用,就像油灯不加油,不加灯芯早晚会熄灭一样,这只是常见的青竹杆。
可这是崇智法师给他预防妖人加害他的法器,没了这个万一妖人出现,自己一时不察被迷惑精神,岂不是又要憋屈坠河溺亡?
隐隐间,他察觉到青竹杆最后一丝神奇的力量终于消散,不知道是如云烟那样散于天地间,还是被自己吃了?
另一边儿,燃灯寺。
崇智法师正拄着藤杖,头戴斗笠背着背篓正要外出采药,刚迈过门槛儿走下台阶三步,就停在那儿。
仰头看了看多云略显阴沉的天空,又转身回寺里,等他稍后再出来时,一柄油纸伞斜斜放在背篓里。
等崇智法师走远了,校尉赵怀忠一身褐色打补丁短衣,也戴着斗笠肩挑扁担,两头各挂一捆柴跟了上去,后面还跟着一名同样易装的推车力士,车上装着斩成两片的脱毛白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