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知道,沈湄口中说着孩子,其实意在还是齐氏。
沈湄默默看着段勇,不动分毫。
顿了好一会,段勇面上神情浮现些许沉重,他眼底闪过一丝黯然。
“阿湄,你不想和我亲近,是吗?”
沈湄没有开口,却也没有否认。
段勇一时心痛极了,他忍不住上前紧紧地握着沈湄瘦削的肩膀。
“阿湄,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原谅?
这并不是她是否会原谅的问题了。
沈湄沉声开口,“我只是不敢再轻易相信你了。”
这一刻,段勇不敢再直视沈湄的眼睛,她清澈的目光似乎像是起一层寒冰,冻得段勇浑身一冷。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段勇松开了手,他低声喃喃自语着。
沈湄看着眼眶一酸,段勇垂着眼睫,“你早些歇着吧,我睡书房的榻上就好了。”
没等沈湄开口,段勇就几个健步转头回了书房。
屋里的动静似乎有些不太对,屋外守着的两个丫鬟对视一眼,心里一颤。
可主子没叫,她们自然不敢擅自进去。
沈湄站在卧房边上,隔着宽阔的堂屋,遥遥地望着书房里虚晃的人影,心里一时不知是何滋味。
段勇靠坐在书房的罗汉榻上,怔怔地望着烛光出神。
漆黑的夜,寂静的屋,也不知过了多久。
段勇才疲惫地闭上双眼,沉沉地叹了口气。
隔天早上起来,屋里已经没了段勇的身影。
其实段勇起来的时候,沈湄便已经知晓了。
可她不知该用何态度面对,索性就装着熟睡,没有起身。
春叶服侍着沈湄起身,夏荷端来了早饭,回禀道:“奶奶,齐姨娘那遣丫鬟过来问您起身没有,想要带着小姐和少爷来向您请安。”
沈湄咽下嘴里的粥,拿着手帕拭了拭嘴角,“你帮我回了吧,不用她过来请安了,让她好好照顾孩子就好。”
夏荷应了是,便转身传话去了。
沈湄用过早饭,饮了两口茶,吩咐春叶将府里各处管事的都叫过来,她要认认人。
春叶答应着出去了,没用一刻钟,府里各处的管事都聚在了正院的堂屋里。
沈湄放下手里的茶杯,笑了笑,轻声开口:“昨儿大家头一次见面,我还认清各位,所以今天叫了各位过来。”
就像段勇所说的那样,他出身农户,因此府里规矩少,需要沈湄料理的琐事并不多。
现今负责厨房的管事妈妈人称刘大娘,段勇可怜她寡母独自带着儿子,就买下他们,儿子刘修跟在段勇身边当小厮。
负责府里车马出行的管事是从前跟随着段勇打过仗的兵士,一个高高大大的憨厚北方汉子姓周,左臂受了伤,延误医治留了病根,因此就从军中退了下来,跟在段勇的身边。
府里管着采买的管事是段勇打仗时救下来的村民,满村只剩下他一个人,从此就卖身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