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她便再度哭了起来。
莫远之顿时懊恼起来,慌忙抚她头发,又低头去吻她的额头,“我不疼,我已经习惯了,只要你不嫌弃我就成。”
她一面摇头,一面抽泣着道:“我……我怎会嫌弃你……其实哪怕是当年你躺着……一动都不能动的时候,我……我虽然心疼得要死,可……可又有点欢喜……”
“欢喜?”莫远之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说这话,不由得奇道,“你欢喜什么?”
“我从小便知道我们常家是江湖草莽,跟你家门不当户不对,就算你心仪我,肯娶我,可我嫁过来之后,你若是要娶妾室,我……我也无话可说……偏偏你……你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又将生意做的那么好,喜欢你的姑娘遍及整个长洲……我……担心得很……”
她还未说完,他便明白过来,“哦……所以你是欢喜我身子废了,不会有姑娘再喜欢我,我也不会再娶他人了?”
常若凝平时潇洒大方,这种小心眼儿的琢磨从未对人说过,若不是晚上正好被杨老板夫妇俩提到了当年往事,又眼见他旧伤复发,心神巨荡,这话恐怕憋一辈子也不好意思说。
“你啊……”莫远之被她哭得都笑了,“我认识了你,便从来没觉得世上还有其他姑娘。况且……哪个姑娘敢看你常家大小姐的男人?不怕被你一剑劈了?”
常若凝还在他怀里抽抽嗒嗒,莫远之虽仍是全身剧痛,但又不知怎地,心里甚是甜蜜,愈发忍不住笑着逗她,“那我现在能站能走了,你岂不是反倒不高兴了?若要讨你喜欢,我还是日日躺着不动算了……”
她毫不犹豫地埋头就咬他肩膀,痛得他“哎哎”地叫了两声。
常若凝听得他喊痛,便冷静下来,翻身坐起来点着了蜡烛,抹了抹脸上泪痕,“你快趴过去,我帮你舒筋活血。”
莫远之见她不哭了,依言乖乖趴好。
这种事她早做过成千上万遍了,沿着他脊椎熟练地一寸寸推揉起来。
“阿凝。”他忽然叫她。
“嗯?”
他压低了声音,温柔道:“当日我身受重伤,奄奄一息,你却硬是要提前嫁给我,一连数月衣不解带地守在我身边,我便知道,莫远之这条命,从此便是你的了。”
他说得动容诚恳,常若凝眼睛一红,差点又要掉泪,只得吸吸鼻子,嗯了一声,手下又缓缓加诸几分热力,一点一滴将他凝滞的血脉打通。
莫远之缓缓吐息,想了想又带着笑道:“你我在那种危难之际成的亲,你又日日事无巨细地贴身照料我,所以我们……这个……倒比寻常夫妻亲密百倍。我看今日杨老板和他夫人倒是替我们脸红了好几次……”
“他们脸红了吗?”常若凝浑然不觉,莫名其妙地问,“他们脸红什么?”
莫远之知道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眼里从来没有过旁人,加上情真意切,恨不得时刻黏在自己身上,只好叹气道,“没有没有。咱们该怎样便怎样就是了。”